连日的雪致使仙境寒冷异常,没有寒风的天气依旧带来刺骨的严寒,衣怜幽身披鹤裘,灰白色的毛领上盈盈挂着白雪。
衣怜幽数着日子,现今已经是巫江雪离开的第二十一天,他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腿上搁着一本书,他随手摘来花藤上的绿叶,然后扔出去,看着他们落地,而后被白雪覆盖。
洛花朝见他发呆,于是悄悄来到他身后,突然“喝”的一声,吓得衣怜幽惊慌失措地拿起书,洛花朝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拿的反了的书,一把抢了过来,翻到书的封面,蓝色的封皮上印着黑色的“论语”二字,书是用线装订的那一种,看着有些旧。
“你从哪里搞得这么老套的?是二手的?”
“人类世界捡的”
洛花朝有些疑惑,他是怎么出去的,又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又要捡来这东西?
“你是怎么出去仙境的?”
衣怜幽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我跟着别人蹭的门。”
“好吧,那你又为何捡这本书?”
人类世界
街边卖书的摊儿,喇叭一直重复响着这句话。
“全场五折,不好看不要钱,都来看一看”
一对父女站在摊儿边,衣怜幽瞟了一眼那个摊儿转身准备离开,听到小女孩嘟囔着说:“爸爸,为什么要读论语?好无聊枯燥的文字”
那中年男子蹲下来,抚摸着女儿的头,耐心说道:“乖女儿,读了此等圣贤书,你呢就会受到大家的喜爱。”
等等,喜爱?这书还有这魔力。
衣怜幽顿住脚步,倒退几步转过身来,从小女孩手上夺来那本书,喇叭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来,衣怜幽随手翻了几页,果然不好看,于是对摊主说道:“老板啊,你这书一点不好看,我就勉为其难代你收下它。”
于是摊主追着衣怜幽跑了一条街,奈何人老气力不胜当年,书也是二手的,就这样放弃了追衣怜幽。
“你这你不知道那些不好不要钱都是客套话吗?”
“我管他上面客套不客套的,说什么,那就得是什么。”衣怜幽贱笑道。
这家伙,读了这书跟没读一样,还是如此不羁。
“好,那我便问问你,这书里头的东西,你到底掌握了几分。”
此时,他们就像再平常不过的一对姊弟,不是什么王族贵胄,也不是什么亡国遗孤。
衣怜幽一脸得意,“姐,你随便问!”书都在我腿上躺了这么久,知识多少也该进来一点了。
“先考你一个难一点的,听好了,‘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请你解释一下。”
这也太简单了吧,衣怜幽徒手化扇,再一甩展开扇面,反手拿上折扇,“事情的始作俑者,已经被我打到绝后了!”
洛花朝闻言一惊,看到书上的解释也是如此,于是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解释,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也不知道是哪一版的论语,会如此直白。
于是她将书翻到前面一点,是她学过的,看着那些文字,莫名亲切,于是洛花朝合上书,“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喜欢钱,所以拿走你的钱,那不就很有道理了吗?”
“什么?!”洛花朝闻言差点喷出一口千年老血,什么玩意儿!
于是她又问了一句更简单的,“既来之,则安之。”
衣怜幽斩钉截铁,百般自信道:“既然来了,”见洛花朝微笑点头,他得到了极大的肯定,于是接着说下去,“那就安葬在这里吧。”
洛花朝气的两眼发黑,想起了高考写翻译题的自己,她至今犹记忆犹新的是,当时语文模拟考试,一道课外文言文翻译是“去则禽也”,她当时也是如此自信地写道:去了就成为禽兽——
当然被语文老师点名批评,同时闹得全班哄堂大笑,然而他们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原来,洛花朝一整张卷子上只有那一处错误!
“姐,你怎么不问了,我还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子不说话,用怪力把人打到神志不清!”
洛花朝怔愣良久,认真看了一眼书中的解释,竟然毫无偏差,手中的书也滑落掉入雪地里,砸下一个坑。
衣怜幽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捡起地上那本书,用衣袖拂去了书上的雪,“姐,怎么了?抡语不是这样的吗?”
衣怜幽把书举到洛花朝失去聚焦的双眼前,洛花朝不由自主定睛一看,什么圣贤书,那上面分明是‘抡语’两个大字,不愧是地摊的,二手且盗版。
洛花朝按着衣怜幽的手腕,将那本《抡语》从自己的眼前移开,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老摊主追都懒得追了,他应该感谢衣怜幽,若是那本书真叫那对父女买了去,他怕是连这个摊位都待不下去了。
洛花朝拍了拍衣怜幽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好练习,切莫走火入魔了。”
身披鹤裘的衣怜幽看到洛花朝并没有添衣,问道:“姐,你不冷吗?”
“不冷,你怕冷天生的,注意保暖。”洛花朝说道。
洛花朝转身正要回去屋内,衣怜幽拽住她的衣袖,“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洛花朝摇头。
衣怜幽转身就向大门口奔去,只见一人衣着破败,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似乎是刀伤,也像利叶的划痕。
眼前之人气息格外熟悉,可这种气息似乎在抗拒他。
衣怜幽单膝跪下,那人左手紧紧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他掰开那人的手,一个莲花状的东西自他手中浮现,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哐当”一声似有东西掉出,衣怜幽注意到了地面上泛着金色光辉的蝴蝶吊坠。
是他吗
衣怜幽脑中浮现出那人的模样,原来他竟是如此漠然的人吗,不过相别数日,竟连他的气息也不记得了。
衣怜幽一手托起他的手搭到自己肩膀上,拖着他进去花蕾堡。
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受如此重的伤。那妖异的莲花,又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