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苏木槿继续道:“况且,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皇上是否真的愿意出兵援助谷蠡王,如果最后他并不愿意出兵援助,此时我说与谷蠡王听,就是给了他不确定的希望,将来希望破灭他反而会更加怨恨于我。倒不如我们先默默行事,等成功了再告诉他,他才会感激我们的帮助。”
白芷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是,我感觉谷蠡王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她的目光移向院中的几十个木箱,那是谷蠡王此次专门送来的众多闪亮珍宝玉石与皮裘,里面有的珠宝玉石在擅长手工艺品制作的景国都不常见,皮草披风等更是有难得一见的整张火狐皮以及银灰色貂绒皮等。
不止如此,因为知道长宁公主擅长医术,旁边的几个箱子里甚至还有很多费心收集来的各国名贵药材以及作物种子,方便她日常使用。
更甚至,临走之时为了保障苏木槿等人的安全,防止大王子趁机袭击伤害她们,谷蠡王还留下了近百名护卫守在宅子附近,就近扎营安寨,随时可以保护她们的安全,如此的安排,可谓是面面俱到,体贴入微了。
他们还未成婚,谷蠡王就愿意如此用心地对待苏木槿,又怎么会因为说好的求援没有到位而迁怒于她呢?
苏木槿从秋千椅子上坐直身体,轻点了点白芷的额头,嗔怪道:“我的傻白芷啊,你将来可不能被男人这些手段就给骗了。你要知道,他之所以愿意付出这些,是因为我作为长宁公主的身份,以及我本身在医术上以及农耕上具备的价值,而他身为金漠国二十四长之一的谷蠡王,麾下还掌管着金漠国最富裕的阿拉鲁城,贸易往来十分频繁,这些在其他人看来十分难得的珍奇珠宝对他来讲是九牛一毛。”
说罢,她指了指两边的厢房:“而且,你看看东西厢房长宁公主的嫁妆,可是这些东西的十倍之多,谷蠡王现在付出一些对他来讲不重要的物品,未来就能获得像我这样万能的助力,他这是赚翻了好吗?”
白芷愣怔了一瞬,眼底闪过一缕迷惘:“那公主,你爱他吗?”
苏木槿苦笑一声,她闭上眼,叹息一般说道:“爱这个词,太奢侈了,只有大富之家才能出来情种,只有从小到大完全不缺爱的人才有能力把爱洒向其他人,现在的我,不敢谈爱,也不能爱,我的身上,担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她转头望向哈翰和林城的方向,那里城墙巍峨,连绵不绝,金碧辉煌的王宫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载歌载舞的欢笑声响彻内城。
少女稚嫩的面容上流露出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坚毅:“我只知道,我会在金漠国活下去,我会带着你们一起活下去,终有一日,我会让那些轻视过我们,伤害过我们的人后悔,我会让他们也尝一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什么感觉!”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四月到来,金漠国大王子孟恩博罗特的成年礼也近在眉睫。
苏木槿从谷蠡王越来越密集的书信来往中,发现了他的焦急和忧虑。
金漠国的成年礼是少年人踏入成年的象征,意味着这个男子可以为家族承担更多责任,这不仅仅是金漠国的传统仪式,更是族群认同的象征。
而身为金漠国大王子的孟恩博罗特,不仅是前任可汗的长子,更是素有草原战神之名,为金漠国驰骋沙场,从未有败绩,忽里台一大半的王族宗亲都很看好孟恩。
所以孟恩博罗特这次的成年礼仪式也将会办得十分隆重。
不但会有平常成年礼的盛大宴会,成年证信,传统表演助兴,以及祭祀等仪式,忽里台还会举行所有金漠国儿女都可以参加的各种竞技活动。
在射箭、摔跤、赛马等比赛中的获胜者,总能赢得少女们爱慕的目光。赛后还会开展少男少女们的交谊活动,不同部落,城池,村落的年轻男女们聚集在一起,互相交流,载歌载舞。
当然,这其实就是另一种传统的相亲活动,草原儿女开朗热烈,男女都可主动追求心中所爱。如果女子对男子有意,那么她便会驰马迎向心中的英雄,丢下一块手绢,然后离去。
男子若也同样爱慕女子,就可以拾起手绢,策马追赶姑娘,一旦追上,男子就会将自己护身的佩刀或者弓箭送与女子,代表自己的心意。
所以,此次孟恩的成年礼上,他的支持者定会为他安排最强大部落的联姻,以便大王子可以获得更多支持,顺理成章地继承可汗之位。
而谷蠡王那边的战况却并不乐观,高丽人虽然战力比不上金漠国彪悍的勇士们,但是也比孱弱的景国要强上许多,以武人为核心的传统使得高丽十分注重军事建设,培养出一支在极具战斗力的军队,并且这支军队如金漠国军士一样擅长骑射,且战术诡谲,喜欢突袭,往往打了就跑。
是以,谷蠡王带去的将士虽然是高丽人军队的两倍之多,但却很难将其一网打尽。
如果说要直接攻入高丽也是一件麻烦事,金漠国不重视农耕,军队粮食储存有限,长期的战事会让金漠国后方粮草供应有大问题。
更重要的是,与地大物博,物资储存丰富的景国不同,高丽国不仅国土面积小而且相对贫瘠,北方边境还早已筑起类似“千里长城”的防御工事,到时候费力攻打下来,却也只能得到面积和金漠国两个部落大小的国土,费力又不讨好。
于是,谷蠡王就这样在边关耗了一个月时间,仍没有什么进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恩的成年礼如期举行,等着他与强大的部落联姻结盟,等着一切都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而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来自长宁公主的一封信却让他瞥见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