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历经了三十分钟的昏迷,邸雪,柳文静,奥盈月相继恢复意识,只是浑身的骨头都像是碎掉一般,疼到难以承受。
三人脸上都沾满了泥土与腥血:奥盈月的手腕没有自愈,反倒留下了显眼的疤痕;邸雪虽然没有自愈能力,但他可以利用特殊体质完成自我修复;柳文静的伤口愈合的也很快,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初。
只是……赵志杰彻底不省人事,身体也被烧焦,一动不动,面色如死尸般惨白。
耳鸣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缓慢,口腔里弥漫着血液的味道……
秃鹰的脸庞若隐若现,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但那复杂的眼神,强撑着的笑意,仿佛是在说: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只是这一天来的,比我想象中早太多…
夏力被洞穿的位置离心脏远了些,还有挽救的机会,邸雪和柳文静赶忙尝试用能力帮他修复。
奥盈月在目睹了赵志杰的惨状后第一时间冲上前跪着将他抱起,许多话卡在喉咙就是说不出,只是神情不会撒谎,奥盈月已经心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是我一路害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你也是,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我不是叫你老实地躲在后面吗!”
:“小樱桃,我也保护了你一次。”赵志杰的话一出,奥盈月瞬间头皮发麻,满脸不可思议的注视着他,一段儿时的过往涌入大脑。
那是一个炎夏,记不清是几岁了,只记得…那天偷偷从孤儿院溜出来玩,路过精神病院,透过西侧的铁栅栏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男孩,那时候他被一群哥哥姐姐围住欺负,便下意识冲上去喊了一声:“这边有人打架,谁来帮帮忙啊!”
:“喂,你们看不见吗?他们在欺负人!”
炸耳的喊叫声勾起了护士和路人的注意,那个戴着眼镜,气质忧郁的小男孩被成功救下,奥盈月和他也自此结缘。
:“你好,我叫奥盈月!”
:“我…是…阿杰,大家都这样叫我…”
:“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好…好漂亮……”
:“你猜!”
奥盈月从包里掏出一颗小樱桃递给了害羞到结巴的阿杰,随后就跑远了。
目睹着奥盈月远去的背影,一个想要保护救命恩人的萌芽在这个小男孩的心里萌发了。
盛夏的夕光让只有黑白色彩的地面映射出炽金残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樱桃甘香,那一蹦一跳的背影渐远,但两个小孩子却走近了。
虽然那日过后阿杰还是没少挨打,但他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为了保护人生中第一个愿意为自己勇敢的人。
往后的每个星期天,都值得期待,因为总有一个爱笑的傻瓜给自己送小樱桃,久而久之,二人也熟络了不少。
只是,分别也难以预料,奥盈月被收养后,便再没找过阿杰,而阿杰也将这份思绪和感情深深埋藏于心底,之后的每周周日都会问护士要一颗小樱桃。
当时很多人都在嘲笑他说:“这个傻子,拿着水果不吃,居然还端详起来了?”
:“他肯定是脑子坏掉了,我见他床铺上都是长毛的樱桃!”
…………
:“阿……阿杰?”奥盈月试探性的启齿道,剔透的泪珠不自觉的下坠,就像是宝石一样璨若星河,却不似宝石般永恒,消逝仅在少顷之间。
:“小…樱桃…”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天真爱笑的小傻瓜,仅此而已……”
赵志杰吃力地抬起胳膊想摸一摸盈月的脸蛋,可当前的身体状况已不允许他这么做,正当他心灰意冷之时,一只细嫩的小手拖住了自己那肮脏的手,还顺势让自己如愿以偿地摸到了眼前人的脸蛋。
赵志杰笑了,他真正的人生,就是从祈盼与那道背影的主人重逢的那一刻才开始,也是那时,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而后这些年,即便过得再阴沉,他也依旧记得当初那个雌雄难辨,笑起来很治愈的小孩子。
大学的相逢,记忆中的身影重现,对赵志杰而言,已经算是一大惊喜。
他酷爱红色,是一个裤头都要红到底的神经病,可这个神经病却有着很简单的原由。
许多年前,一颗红彤彤的樱桃被递到眼前,而送樱桃的那个孩子,也如这红色一样热烈、乐观,与其说喜爱红色,倒不如说它是一种象征,看到它,便会想到那段过往。
:“阿杰…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
:“开学…的第一天。”
:“你撑住,肯定还有救的!肯定有的!”
:“说不理你那都是我胡扯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
奥盈月哭肿了双眼,将赵志杰牢牢拥在怀里,这是她唯一一次如此紧的抱着怀中人,也会是最后一次。
深冬的冷冽让瑰丽的天宇重归黯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味和火药味,苦苦追寻的身影尽现眼底,但他与她,却天壤悬隔。
…………
赵志杰彻底断气了,血液却离奇的变成墨绿色,当柳文静走到奥盈月面前发现这一幕时,当即钳口挢舌,怔在原地。
一切绝非偶然,这种血液,一般是地域人依靠桀域人的器官支撑度日才会混合生成…
难道这才是赵志杰被父母抛弃的真正原因?
怪不得他可以修炼!
可…按常理来讲,这种拼接人一般都活不过十七岁……
想到了,是长老那罐续命糖!
可惜了……这就是他的命吧……
即便不是丧生于此,也会在往后的日子消亡。
这样看来,盈月周围的人,都像是被刻意安插的一样,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
赵志杰的尸体如桀域人一样弥散半空,整顿好情绪的几人刚刚踏上征程,就被如山的桀军围堵。
果不其然,中计了,探桀队队员被一个不留的屠戮殆尽,如此一来,几人怕是要有去无回。
奥盈月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似乎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浑身的邪念都在鼓动她进行杀戮,渐渐燃起的身躯更是有一股难以压制的力涌现。
:“你们都在这待着,这群家伙交给我。”
说罢,奥盈月便燃起影玥刃低着脑袋一己朝着千军万般奔赴,此刻的她即将抵达至殇之境。
这种骇人的势头,柳文静和邸雪拦都拦不住,眼前顿时闪烁起无比闪耀的星光,伴随着雷鸣和阵阵哀嚎,不远处的军队已然血流成河。
这种时候如果没人能让她停下,她很可能会堕入深渊!
柳文静陷入了恍惚,神情里满是自责和无助,那晚奥盈月的安慰言犹在耳。
那晚柳文静本打算和奥盈月郑重的道歉,还担心着奥盈月是否会原谅自己,可真当她战战兢兢地敲响房门,才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盈月,我可以进来吗,有些事想和你解释。”
:“当然啦文静姐姐。”
:“上次你见我,我之所对你说那些话,还做了那样惨无人道的事,是因为……”
:“不用说,我都知道的,那不是你的本意。”
:“如果我真的对这些耿耿于怀,会让你进来和我聊天吗?”
:“盈月,你…真的……”
:“真的没关系啦!”
:“姐姐你吃拌饭吗?我今天实在扛不住了,打算吃点夜宵解解馋。”
:“你快吃吧,我不饿的。”
:“盈月,你这么拼命的做这一切,值得吗?”
:“文静姐姐,如果我说,现在的我是从未来穿越来的,有些事不得不做,你信吗?”
:“我信,因为今天的你,过于沉稳,也…很不像你。”
:“既然我们小盈月说自己是穿越者,那你说说未来的我是怎样的?”
:“我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你刚刚嘀咕什么呢?我没听清~”
:“小可怜,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这段时间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开心点知道吗?”
:“文静姐,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来,抱一抱,别哭啦~”
:“哭丑了可就没人要了~”
………………
才恍了一会神,奥盈月就已经杀穿了眼前的多半敌军,许多阁楼都被夷为平地。
可照此势头看,她似乎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一会我把她送过来,你们快逃,桀王见到琰被重创后大发雷霆,很快就要带兵赶来了!”
这时,邸雪和柳文静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女音,转头一看,竟是翡王沈瑜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