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富源堵住未晞的路,双手相覆举至胸前,“虽是初见,适我愿兮。”
阿离听不太懂,但是阿离清晰地感觉到小姐不悦。于是快速挡到小姐身前。
而且这个男人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竟然用这种冒犯的眼光看着小姐,简直是冒犯神明!
小姐可是神仙。
但她心里有些慌的,声音也小:“天色已晚,我们小姐累了,要休息了。”
阿离护她,是未晞没想到的。明明她看起来是那样怕。
未晞莞尔一笑,松开攥紧的拳头。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她知道之后事情的发展,就算是开了天眼。
这就是要她报仇的!她不能被恐惧挟持。
她星眸亮起,唇角一勾:“初见倾心,富源公子还真是……”
富源以为未晞要夸他,笑得都露出后槽牙了。
“见色起意。”未晞把后四个字咬得极重。
富源脸色一下就黑下来。同时黑脸的还有未莺。她立即抽抽搭搭地委屈起来:“妹妹说话好难听,是在骂我吗?”
未晞摇头:“那倒不是,毕竟你看上的确实也没有‘色’这种东西。”
此话一出,富源的脸色更黑了。但未晞视而不见,她依旧对着未莺。
“还是想想怎么对付上将军吧。阿离我们走。”说罢未晞直接越过臭脸的富源大步离开。
阿离小跑着跟上,眼底尽是雀跃。
看她这样未晞忍不住笑:“你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小姐好飒!”男人、父亲对阿离来说就像是不可翻越的高山,但是小姐就敢凿山开洞。
她活得真肆意潇洒!让阿离羡慕。
看着这双羡慕的眼睛,未晞笑道:“记住,咱不惹事也不怕事,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被欺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只会让那些人更猖狂。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头,未晞喊她快走几步回院子里吃饭。
未晞一边吃一边复盘今日发生的事情。景衍的事情是最急需解决的,但现在着急的不止她一人,未莺肯定会有动作。
还有今日摆摊问诊,对她来说几乎没什么成本,但收入太少,慢慢打起名气来后可以和药店谈合作,让病人去指定药店取药,她拿药材的分成。
还有阿离……
未晞忽的抬头才发现阿离一直站在边上吞口水:“哎你——坐下吃!这里就我们两个,无需拘束。”
阿离低头捻衣角:“这不合规矩。”
知道这孩子还难以接受自己不看重虚规矩的想法,只好说:“你是我的人,我的话就是规矩。坐下吃,这是命令!”
踌躇了一会儿,阿离还是坐下了,只是吃得拘谨,只扒拉米饭,就算夹菜也只夹自己面前的那一盘。
未晞心中叹气,只得等她慢慢适应:“我问你,你今年多大,家中都有什么人?”
“回小姐,刚年满十四,家中只有我和父亲。”
未晞皱眉:“不对啊,你娘呢?”她记得听到畜生提了一句。
哪知阿离忽得开始掉眼泪:“死了。我是家里老大,后面我娘生了几个都是姑娘,在襁褓中时就被卖了。我父亲看我娘生不出儿子就把她卖进春绣楼,没几天就被折磨死了。”
她一边哽咽一边说:“我那几天常偷蹲在春绣楼后门,亲眼见我娘被破布裹着扔到乱葬岗。还是我亲手挖坑把她埋了。”
“她身上全是伤,全都是……”
阿离说不出话了,手中的饭都快泡成了粥。
短短几句话让未晞心中梗塞,也不知如何安慰。春绣楼,春绣楼……
她好想毁了这吃女人的地方!
“我……”阿离哭得喘不上气,“我爹要卖我,就是想凑银子娶新老婆,生……生儿子。”
未晞眼眶泛红,揪得心疼:“哭吧,痛快地哭吧。哭完以后都是好日子。”
阿离憋不住一下扑到未晞膝盖里,搂着她腰嚎啕大哭。未晞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不够,光报仇还不够,她这条命或许还能做更多的事!
此刻的厅堂上。未顾和文惜对富源也很不满,强压着才没把他赶出去。
未莺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未顾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天都黑了,我先让管家给你安排一个住处,有事明天再说吧。”让管家送走富源后,未顾一边哄未莺一边数落富源不知好歹,说未晞没规矩、粗俗。
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再次从敬文伯爵府房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头儿,富源这人一般,但眼光不错,看上未晞姑娘了。”
“咔嚓!”景衍手中的毛笔折断。一只大手将桌上写着飞舞字迹的纸张揉成团。
吓得赵阳一哆嗦:“头儿,最近天是比较热,您需要降降火了。”怎么看头儿这么烦躁呢。
景衍瞪了他一眼:“让你做的调查呢?”
“哦!”赵阳立即站好汇报,“富源,男,年二十,连续三次参加科考未中。家贫,无田无牲畜,靠邻里接济和老母讨饭过活。他父亲是未顾好兄弟,于十八年前为未顾抵挡山贼而死,死前将全部家当赠与未顾让他进荣城赶考,未顾大人就是在这次中了榜眼,才入朝为官的。”
“富源和他老母相依为命长大,从不违逆他老母。”
景衍摩挲着指腹,微垂着头:“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见他这么严肃,赵阳忙问:“刺客有线索了?”
“你再跑一趟,把他老母接来,告诉他老母,未顾最宠的就是未莺这个嫡长女,以后未家的一切都要给未莺。未晞就是未顾特意从乡下接回来搪塞他们母子的。”
赵阳听了五官都拧在一起,身子后倾:“头儿,您是想要成了未莺和富源,然后娶未晞姑娘吧?既然如此您当初何必呢,你……”
“我突然有了练武的兴致。走,跟我去演武场,做我的陪练。”说着景衍起身一把薅住赵阳脖领。
“哎哎哎——头儿,我现在得去接富源他老母了!”
景衍面不改色:“天色已晚,明日再接也不迟。”
景衍和赵高个头儿差不多,但是比赵高壮,更是军营里身手最好的,拎着赵高的衣领和拎小鸡仔没多大区别。
区别就是赵高腿长,腿在地上倒腾。
景衍无视赵高的求情和借口,拽到演武场上就开练。前半夜,演武场都是赵高的哀嚎声。
怎一个惨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