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罗说的对,他就算出去之后,能逃得过血猎,但也只是一时,除非他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卡尔斯特的血族,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卡尔斯特的血族住在离赛勒很远的地方,具体有多远,夏洛也说不清楚。
罗伊斯斌和瑟契亚不会收留他的,他们和自己的父亲有过节,他们曾经在一百年前发生过一次比较大的冲突。
从那之后,赛弗斯安就退出了四大血族的领域,搬到了森林深处住着。
除了卡尔斯特外,没有其他血族再和赛弗斯安有过比较密切的联系。
“所以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待着吧,没有我的指令,你哪儿也别想去。”
耶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那道嗓音又在夏洛的耳边响起来,像是什么致命的东西一样,令他下意识想远离。
“除了奥西里斯能保住你,你认为其他家族会像我一样拥有这样的善心?”他微微一笑,对于夏洛的动作视而不见。
“萨尔里曼家族是以残忍暴虐出名的血猎家族,在他们抓到你之后,你不会被当场杀死……嗯,他们的手段,需要我一条一条地给你列出来吗?”
耶罗在恐吓他,夏洛看着他的表情,说不上是在骗人,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假的。
其实说实话夏洛是信了很多的,毕竟在此之前他曾经听说过很多有关血猎的事情,包括奥西里斯,萨尔里曼这两大血猎家族的事情。
萨尔里曼确实如耶罗所说的那般,阴险狡诈,暴虐狠毒,他们对待血族的手法极其残忍。
夏洛觉得他们和罗伊斯斌不相上下,因为罗伊斯斌也是那样的一个家族。
相较而言,奥西里斯血猎家族只是杀血族的概率比较高而已,而比起萨尔里曼血族对人类的残暴行径,他们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似乎是很满意夏洛的表情,所以耶罗打算不再吓他。
毕竟经历了今天这波澜起伏的几处,小吸血鬼肯定吓坏了,如果再给他施压恐吓的话,恐怕他会在夜里做噩梦,而导致睡不着的。
耶罗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善人之心的,当然,这只对夏洛体现出来。
他很喜欢夏洛的这种叛逆,不是绝对顺从,对他有那种很强烈的抵抗之心。
也很喜欢自己能把他捏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看夏洛怎么挣扎怎么飞不出去,到头来人从头到尾都还是他的那种奇怪的征服感。
女仆已经等候在外面了,但并不是那个艾比。
夏洛转身离开,动作快速,像是身后的耶罗是什么会吃人的野兽一样,他再晚一步,可能腿就能被咬断了一样。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耶罗突然又抓住了他的手臂,捏紧了之后把人往怀里一带。
夏洛恐慌他再次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一直低着头,不看耶罗的眼睛。
但是耶罗只是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很快就松开了。
仿佛有些意犹未尽一般的,在夏洛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想再吻一次,完全不在乎晚安吻有没有第二第三次的那种不成文的规矩。
夏洛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几乎是夺门而出,动作迅速,把走廊上的女仆都吓了一跳。
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逐渐消失,耶罗闻着方才沾到身上的那股清甜的香气,又想起那道软糯的触感,少年劲瘦的腰肢和光滑冰冷的皮肤。
看起来要再洗一次冷水澡了,他想。
庄园的走廊很长,还有很多拐角与楼梯。夏洛跟着女仆绕了两个拐角,上了一层楼梯,这才到达了他的房间。
赛弗斯安城堡比这里还要大,绕起来也很困难,不过毕竟在那儿生活久了,城堡上上下下他都已经摸透了,走哪儿都不怕会迷路。
他第一次来奥西里斯庄园,记不住地方很正常,绕晕了也很正常。
女仆给他打开了门,夏洛发现里头的格局和耶罗的卧室并不相同,但是房间很大,很多东西都很齐全。
最棒的是在侧间里还有一个小窗台,还没有玻璃门的遮挡,夏洛可以随时坐在那边看月亮。
当然他知道耶罗没有下令遮挡窗台的原因是因为知道他根本跑不掉,就算从这儿跳下去了,外面的人也会察觉到。
女仆给他关上了门,并告诉他说如果有事情的话可以叫她,她就在附近。
夏洛点点头。
他把自己褶皱了很多的衬衫整理了一下,没有立刻爬上床,而是去了洗手间里,在镜子里发现了自己红肿的嘴唇。
他伸手摸了摸,还有点痛。
夏洛伸手开了水,用冰凉的水狠狠地揉搓着自己的唇,唯恐留下一点耶罗的气息。
水流声响了很久才停,他盯着镜子里自己湿冷的脸庞,又想起了方才的那个晚安吻。
于是他重新把水打开,又洗了一把脸。
今晚的月光格外地亮,夏洛抖了抖湿了的衬衫,靠在了窗台上,屈起双腿坐着。
就算自己胸口的衬衫湿了大半,风也很大,但他还是感觉不到冷。
夏洛把头搭在膝盖上,顺着开了的窗户角度去看天上的那一轮明月,他不可控地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赛弗斯安城堡被攻破,他父母被害,所有除了他的血族都被送到了一个不明的地方。
他本人被耶罗抓住做了俘虏,在看过了拍卖场的那副恐怖的场面后,又被耶罗对自己的意图和他告诉自己的那些残酷的事实弄得心烦意乱。
在此之前他晚饭还吃了自己最喜欢的草莓派,睡前觉得月亮很美。
盖上被子的那一刻还想着第二天要去找到罗南园丁的猫,因为那只猫太顽皮了,惹了祸不敢回家,害得很多人都在找它。
夏洛侧着头,眼睛有些酸涩,不一会儿后,成珠的泪水从脸颊边滑落,弄湿了他的嘴唇与膝盖。
来自于眼泪的滚烫与冷风的接触让他终于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这样的冷意不仅仅是出现在身体上,还有心上。
他从未遇过这样的状况,不知道怎么应对,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下,他也知道明哲保身是当下最重要的一件事。
但是要怎么保,听话?不逃跑?就这样留在这座庄园里哪儿也不去?
夏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但还是阻止不了那股猛烈的酸涩感与已经决堤了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