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停的震动着,整个办公室都被嗡嗡的声音覆盖着。
但好巧不巧,这节课老师要么不是去上课了,要么就是去教研了。
导致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手机就在那响着。
苏恋朝景肆的办公室走来,向她说明这次运动会教师也要参加。
正好看到桌子上的手机在亮着。
是李伟绪打来的。
“喂,你好,景肆她不在,我是她同事,有什么事,你就……”
苏恋接起电话,还没等她说完,就被李伟绪打住了。
“景肆,我爷爷他,他,他去世了……”
一声无尽的呐喊冲破电话的隔层传到苏恋耳朵。
一边是是泣不成声的李伟绪,一边是束手无策的苏恋。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飞快的向景肆所在的班级跑去。
看到景肆,她什么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将手机朝她举着,最后默默的吐出俩个字:“电话。”
景肆看到苏恋这个样子,很纳闷,有什么电话不能下课接吗?
毕竟上课时间教师是不可以玩手机的。
她走出去,站在门口,接过苏恋手中的手机。
看到熟悉的名字。
“喂,怎么了?你不知道,我在……”
还没说完,景肆就听到李伟绪那边痛哭的流泪声。
他,爷爷去世了,最爱他的那个人……
景肆抹去眼角的泪,努力让自己镇定点。因为学生还等待着她上课。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苏恋看到景肆这个样子,泪水也不停的从眼中流出,她让她先回去,自己留下来帮她照看班级。
景肆留下感激的谢谢两字,便立马离开了。
学生们看到老师离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到纳闷。
“你们景老师她身体不太舒服,让我来帮她看下班,过会就回来了。”苏恋抽泣道。
其实学生看到景肆哭的样子,内心差不多已经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说,只是不想往悲伤的东西中去想……
还在准备下午会议的陈安接到李伟绪打来的电话,立马让助理推掉今明几天所有的事情,马不停蹄的来到李伟绪的家。
陈安走的时候顺便也叫上了江言。
当他到达李伟绪家时,景肆和江清已经在了。
此时的李伟绪只是呆呆的坐在那,眼神空洞无光。
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还是在景肆的搀扶下上了陈安的车。
“我坐这辆车吧,你坐江清那辆车吧,江言。”景肆对江言说。
“好的。”江言没有拒绝。
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李伟绪需要的更多的是景肆。
在车上,景肆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瞬间老了十岁。
她不是他,但却能读懂他的内心。
打小开始,他就和爷爷奶奶生活着。
爸爸双腿不便,无论去哪,都是爷爷或者奶奶陪他去。
爷爷奶奶也给他最好的,不让自己的孙子在学校被其他孩子看不起。
他们拼命的劳作。
什么脚磨破了,手磨烂了,背上出现了一道道痕子,挺直的腰已渐渐弯曲,他们也不在意。
他们在意的只是庄稼不丰收,没有粮食。怕赚不到钱。
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孙子吃不饱,穿不暖,在学校被人欺负。整天闷闷不乐的。
在意的只是没有给自己大孙子好的生活条件。让他跟着自己受苦。
老一辈的农民们,最淳朴的愿望就是靠劳动来养活自己。
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没钱!
没钱治病,没钱供孩子上学……
回想过去自己和弟弟一起在李伟绪家吃饭的场景,还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景肆在车上一句话没没说,只是静静的坐在李伟绪旁边,陪着他。
“我们现在回去,田里面的稻子应该都管割了吧?”李伟绪转过头,对景肆笑着说。
只有和爷爷奶奶打视频的时候他才会说家乡话,而此刻他将心中无限的思念和悲痛都化作了自己生根发芽的故土。
“是啊,差不多,到时候等我们忙完了,我们五个加上默默一个我们一起去田里割稻子,一起去抓鱼摸虾。”景肆抽噎着回答道。
其实,她知道,李伟绪内心早已不能平静,只是故意的说出这样的轻松话,来让他人不用替他担心自己。
陈安望着后座的景肆和李伟绪,想到什么。
想到了当初放假他没有回上海,而是和李伟绪一起来到了他的农村老家。
从县城坐车到他家要一个多小时呢,中途还要不停的转车。
可对陈安来说,很是新奇,没有一丝抱怨。
唯一抱怨的就是那时还是夏天,蚊虫太多,哪怕装了蚊帐点了蚊香,身上和腿上也还是被蚊子叮的到处是包。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生活啊。
有朋友相伴,有爷爷奶奶疼爱,不用去考虑生活上的痛苦。
自己吃饱就好了。
……
“太突然了,根本想不到,李爷爷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江言两眼望着窗外,怔怔的说。
“唉,人生就是这样,生老病死,因果轮回,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一切跟着规律前行。”江清对江言的话发出感慨。
随后又看向看窗外风景的江言,心中似乎知道了什么。
他也许在想他的爷爷奶奶吧?
这一生都没有见过一面。
只能仅凭爸爸妈妈口中的描述来勾勒出自己爷爷奶奶的模样。
外面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起的灰尘裹扎着树叶,沙沙作响,慢慢的飞起,飞到了远方,飞到了自己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