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怔怔地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惊愕，紧接着连忙惊慌失措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眼神中满是警惕地紧紧盯着那半隐在迷雾之中若隐若现的老黄皮子。
一阵强烈的后怕如潮水般涌来，我不由自主地愈发用力攥紧了裤兜里的玉石，由于太过用力，我的手掌都被磨破，可我却丝毫没有察觉。
心中暗忖道，这怕是遇见讨封了。
讨封这种事情，在我们东北这一带时常可以听闻，经常成为村子里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我们这边地处偏远，偏离中原地区，被好几道连绵起伏的山脉重重围拢，至少在我初中的课本上就曾见过不少大名鼎鼎的山脉，像什么大兴安岭，长白山，至于那些小的、叫不出名字的山，只要出了村子便能随处可见。
在这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山峦之中，各种各样的山野精怪更是多得难以计数。
其中，“狐黄白柳灰”五仙的传说流传得最为广泛。
而我今日怕是不巧撞上了五仙之中的黄仙了。黄仙，说白了就是黄皮子。
在这五仙当中，就数这黄皮子最为邪门。
人作为万物之灵，生来便会自然而然地开启智慧。
然而这些精怪却必须依靠日积月累的日月精气才有可能开启灵智。
即便是开启了灵智，它们也得经过日复一日的积累才能缓慢地进行修行。
而黄皮子的修行除了依赖日月精气之外，还会主动向人类进行讨封。
所谓的讨封，便是向万物之灵的人类讨要封赏。大多是在它们修行到一定阶段，依靠缓慢增长的日月精气难以突破到下一个修行阶段的时候才会进行。
讨封时大多会向人们询问问题，通过这些问题来讨要人类的福缘和灵气以助力它们的修行。
就像今天所问的，是像神还是像人的问题。
倘若人们回答像神，那么黄皮子它们的修为便会更上一层楼。
而代价就是损耗人们的福缘和机遇。
若是回答像人，那么恭喜你，短时间内，你暂时不会有什么损耗。
但代价是它们将会一辈子缠着你，持续不断地缓慢汲取你的福缘。
倘若你回答它什么都不像，只是一只黄皮子。那么你就会直接破了它的修为，至于后果，无非就是它恼羞成怒，将你的骨血榨干，把你撕成一地碎片。
眼前的这只老黄皮子，已然化作了人形，其修为恐怕已经足够高深。
可它竟然还向我讨封，若是它讨得了，恐怕我十八辈子的福缘和灵智都会被它抽吸殆尽。
想到此处，我不禁浑身冷汗直冒。
那老黄皮子，见我没有被它蛊惑，发出了阴惨惨的两声怪笑。
它那细长的脖子，在银白的月光映照下，不断地拉伸变长，喉头微微蠕动。
“大人，您说，我是像人还是像神啊？”
幽绿的眼睛再度亮起，我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睛。
不断用力地揉搓着手中的血色玉石，如今我所能依靠的唯有这枚石头了。
一时间，我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根本来不及去想其他的，甚至连身旁的小翠都被我抛到了脑后。
“滚！”
一道淡淡的、空灵的声音蓦然响起，那声音是如此悦耳动听，又令人感到无比安心。
我不由自主地渐渐安心下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那老黄皮子在闻声之后，它那张原本就显得极为诡异的三角脸上的绒毛，就如同被一阵凛冽的寒风猛然吹拂过一般，刹那间全都吓得直直地竖了起来，根根分明，每一根绒毛似乎都在诉说着它内心极度的惊恐。
它的三角脸上此时满是骇然之色，仿佛是见到了什么超乎想象、极其恐怖且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一般。
紧接着，它那原本半隐于迷雾中的身形瞬间慌乱起来，手足无措间，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跑。
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屁滚尿流地拼命逃窜，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那浓稠如墨般的浓雾之中，只留下些许还未消散的恐惧气息在空中弥漫。
那声音来自于我手中的玉石，我有这种感觉。这声音的主人怕是那在尸山血海上将我灵魂生生抽离的女子——夜澜。
我心中仍有些后怕，灵魂似乎还在隐隐作痛。“走吧。”淡淡的声音再度传来，我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即便亲眼见到她将我的灵魂生生抽离，但她的话语还是莫名地让我感到安心。
我把玉石拿了出来，摊在手心。
玉石还在不断散发着热量，我的手心原来早已经被磨破，一些鲜血不小心蹭到了玉石上，依稀勾勒成了什么东西。
但是此时天色已经黑透，看不清楚。
我扭头看看身后的小翠，她整个人跟失了魂一般愣在原地。
怪不得没有动静也没有反应，原来是被那只老黄皮子勾魂了。
我看看玉石，想要问问她怎么把小翠唤醒。
“夜澜？”
“你在吗？”
可是却没有丝毫回应，仿佛那声音从未出现过。
我有些焦急，一抬头，不知何时，前方的迷雾渐渐让开了一条路，远远的看不见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