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外面传来了轻柔的琴音。
江姝月和杜语桐很有默契地安静倾听。
一段轻柔的前奏过后,曲调由弱渐强,如同山顶清泉水落下,悠扬婉转,宛如天籁之音,让人陶醉。
一曲终,杜语桐意犹未尽地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公主殿下真是无所不能,这娴熟的琴艺,胜过那个自诩才女的崔语蝶不止一星半点。”
两人正说着,外面又响起了琴声,还没听出是什么曲调,就听见有萧声附和。
“月儿姐姐,你听,这曲子是不是好耳熟?”
江姝月淡淡一笑,“想不到红芙已经把我写给她的曲谱弹奏得人尽皆知了,只是那前调过门改得面目全非。”
杜语桐撇了撇嘴,“这曲子我在酒楼里听过,这会儿不知是谁在弹,跟红芙的琴艺比起来差远了。”
江姝月点了点头,“学了五成,也挺不错了。”
红芙出身红楼,那琴艺可是专业的,大家闺秀去酒楼吃饭的功夫能学了五成。
凭心而论,那也是功底不错的了。
大厅里,崔语蝶一曲《竹枝词》毕,她缓缓起身朝众人盈盈一礼。
“久未弹曲,有些手生,让大家见笑了。”
右相千金,不乏想巴结之人。
有姑娘起身道:“崔小姐的琴艺一绝,咱们早有耳闻。”
“崔小姐不愧是京城才女,这琴音特别,让人耳目一新。”
“多谢大家谬赞。”
崔语蝶对几个夸赞她的女子再次行了一个平辈礼。
目光投向大厅对面的一排屏风。
这时有人小声嘀咕,“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吹箫与崔小姐合奏,神龙见首不见尾,莫不是皇上吧!”
有人在另一边和着自已的琴声,崔语蝶心里恼怒却不好发作。
听见有人议论,她心里窃喜,暗道莫不是自已已经入了皇上的龙眼。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走了过去,隔着屏风行了一礼。
“多谢阁下伴奏,请受小女子崔语蝶一礼。”声音婉转如莺,是个男子听了都会心动。
殊不知屏风后有一群男子透过屏风往对面瞧。
手里拿着一支箫的男子隔着屏风道:“姑娘勿怪在下就好,听姑娘弹奏的曲子甚是耳熟,就不由自主地想要与姑娘和上一曲。”
听到屏风后的人自称在下,崔语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皇上金尊玉贵,断然不可能自称在下的。
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到座位。
心细的人发现了她脸色不对,离她最近的一位姑娘猜她是恼了和琴的男子。
那姑娘凑过去好心安慰,“崔小姐琴音一绝,引来人合奏也不是坏事,我看那人的萧也吹得不错。”
崔语蝶心里暗骂了一声登徒子。
面上仍然端着浅笑回应,“多谢夸奖,是巧合,刚好那人也熟悉这首曲谱而已。”
“咦!崔小姐,你刚才弹奏的曲子在哪里听过来着?”
说话的人是詹将军的小女儿詹淑珍。
詹淑珍沉吟片刻道:“哦,想起了,这曲子是聚仙阁里那位神秘琴娘所奏。”
崔语蝶落落大方地承认,“没错,我去酒楼几次都听见这首曲子,我与这首曲子有缘,故而默记心间回家把曲谱写下,如有差错,还请多包涵。”
堂堂右相家的千金,态度谦虚有礼,举止落落大方,众人对她的好感再增加了一分。
尤仙儿在大厅扫巡了几遍都不见江姝月的身影。
见崔语蝶和詹淑珍提起聚仙阁。
她不失时机地站了起来,“崔小姐若要知道曲谱有无差错,那也不难。”
崔语蝶原本就一谦虚的客气话,被尤仙儿的话逼得笑容僵在脸上。
姑娘们都沉浸在刚才优美的曲调里,哪有空看崔语蝶的脸色。
都纷纷附和道:“没错,我去聚仙阁也听过。”
“崔小姐弹奏的曲调猛然听起来像,可那韵味跟酒楼琴娘弹奏的有差别。”
詹淑珍随了詹将军,说话直率,也不怕得罪人。
吴诗音见没人搭理尤仙儿的话,连忙接过话茬问:
“尤小姐有甚办法知道聚仙阁真正的曲谱来找不同之处?”
尤仙儿看着吴诗音,一脸认真地道:“你忘了,聚仙阁的大东家是谁?她今日可是也来了的。”
有姑娘环顾四周,“不对,刚从梅园出来还跟在咱们身后,这会儿怎就不见人影了?”
“没错,江姑娘是聚仙阁的大东家,她肯定知道曲谱。”
尤仙儿成功地把话题扯到了江姝月身上。
有人提议,“要不要请江姑娘来弹奏一曲,让咱们再一饱耳福。”
尤仙儿耸了耸肩,“我觉得崔小姐的琴艺更高一筹,若江姑娘愿意现身弹奏,高低立见,咱们也能学习一二。”
崔语蝶对自已的才艺蛮有信心,聚仙阁的琴娘琴艺在她之上,这事她心里明镜似的。
江姝月毕竟是指手画脚的东家,她笃定琴艺不过尔尔。
崔语蝶从来都是享受着众星捧月,今日这场合,她更不可能藏拙。
“若江姑娘愿意,我向她讨教一二也不是不行。”崔语蝶说着目光投向远处的那一排屏风。
她的话说得谦虚,众人都听得出来言语间有几分傲气。
“奴婢见宫女领着她们朝那里去了。”
这时,不知是谁家的婢女伸手指了指更衣间的方向。
尤仙儿双眸一亮,她转身对伺候在一旁的宫女道:“麻烦你去请江姑娘过来,就说大家想见识她弹琴的风采。”
宫女哪知尤仙儿憋着坏,只道是她钦佩江姝月的琴艺。
宫女屈膝一礼就朝更衣间走去。
“啥?想见识我弹琴的风采!”
江姝月像是听到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
宫女认真地点头,“大厅里姑娘们都是这么说的,姑娘的琴艺定是不凡。”
传话的宫女对江姝月不熟,更不知道有人想挖坑把江姝月埋了。
江姝月对宫女微微点头,“你且先去回话,我一会儿再过去。”
宫女见江姝月点了头,笑眯眯地福了一礼,“奴婢先退下,一会儿奴婢也有耳福了。”
看着宫女离去,杜语桐和秋菊异口同声地道:“真要去?”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我不应战就是怂,你看我像是认怂的人吗?”江姝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