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娇娇欲哭无泪,刚才卫明舟丝毫没有为她说一句话,半点维护自己的态度都没有。
与她亲热的时候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事后提起裤子又是一张面孔。
彩妍的话她仿若未闻,满脑子都是那一句“奔为妾”。
彩妍见小姐双目红肿,目光呆滞,妆容被泪水洗得面目全非。
她只带了口脂出门,无法补妆,小姐裙摆处还留有斑斑点点的血渍和不明混合物。
这一身狼藉若是走出茶舍,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小姐经历了什么。
彩妍胡乱地收拾了一下。走到门边去观察外面的动静。
一楼大厅里。
高沐和苍云早就功成身退消失无踪。
卫大夫人见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要想挽回杜家的亲事是不可能了。
只得乖乖地任由杜夫人的马车跟在了她马车后面一起回丞相府取庚帖。
二楼大厅里。
江正明眼里喷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今日的事太憋屈了,他在朝堂上都没有受过如此的屈辱。
他看着杨氏的目光冷如冰霜,“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丢人现眼,还不快让她滚出来?”
“夫君,那卫三公子长得人模狗样,是他引诱娇儿在先,这事不全是娇儿的错,你不能让咱们女儿真的去卫家做妾呀!”
妾室身份卑微,主母可任意打骂甚至发卖,杨氏费尽心机,求的就是不让女儿跟自己一样给人做妾。
“不做妾可以,那就送去庄子上,从今以后别再回京城。”
江正明心下一狠。大不了他再对外宣称二小姐暴毙。
他愤怒的脸变得扭曲,温文尔雅的面庞,阴沉起来格外骇人。
“不!夫君,你不可以这么对娇儿,她也是你的心头肉呀!”杨氏扑上去一把抱住江正明的胳膊放声大哭。
江正明脑海里忽然重现五年前的情景。
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杨氏带着仆妇把月儿背回了府。
见到月儿的时候,她好像人事不醒。
为何公主府没有传出关于月儿失贞的一丝风声?
难道公主府没有一人知道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门楣被辱,江正明心下怒火中烧,他用力一甩衣袖,杨氏不备,往后重重地跌了过去。
“正明,这里人多口杂,还是先回府商量对策。”族长劝道。
“哼!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去把那孽女带回去?”江正明狠狠地瞪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杨氏一眼,领着族长几人转身就走。
杨氏揉了揉被磕疼了的胳膊肘,泪流满面地走向雅间。
“娇儿,我们回去想辙。”
“娘,都是女儿轻信了三郎的话,女儿不甘心呀!”
“咱们回去商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杨氏左右看了看,彩妍见她冷飕飕的目光看向自己,吓得一个激灵,知道自己免不了受罚。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衣裙跟小姐换一换。”
没有带衣服出门,彩妍忍住嫌恶跟江娇娇互换了衣裙。
三人下楼离去。
茶舍的小二知道楼上出了那种丑事,都不敢上来围观,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尚书府,江正明坐在大厅,脸色黑如墨汁。
族长跟几位族人对视一眼对江正明道:“虽然给了茶舍封口费,这事恐怕封不住,你不能再护着杨氏了。”
另一位族人也附和道:“这消息传出去,府里的姑娘亲事必定艰难,大少爷再过几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若要娶世家小姐也难了。”
丞相府权势再大,跟卫家的一个妾室也没多大关系。
想着嫡女低嫁,江正明也不甘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江正明权衡一番,决定把杨氏贬为妾,江娇娇也不再是嫡女,被打回原形。
然后下令夺了杨氏的管家权,让母女俩禁足反省。
杨氏得知自己又被打回原形,哭得肝肠寸断。
江娇娇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会儿就开始想对策。
彩妍被罚了一顿板子,平日里她嘴甜惯会讨好府里的小厮和管事婆子,几板子并未打结实。
不出所料,不消半日,江娇娇与丞相府庶子在茶舍雅间的丑事如同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京城。
卫明舟回去后自然也免不了一顿责骂。
最高兴的莫过于杜语桐,她见母亲拿回来庚帖,父亲知道了退亲的缘由也十分赞同,她高兴得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夜晚,江姝月陪儿子玩了一会儿,小家伙打了一个哈欠,江姝月就吩咐兰儿送岁岁回房睡觉。
岁岁走后,江姝月一手托腮,微微垂首,莹莹灯光映着她仙气四溢的侧颜,如蝶羽般的睫毛在她眼下留下一抹阴影。
珠帘外,南宫泽月一身云缎锦衣,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负手而立,目光透过珠帘落在那一抹倩影上。
见江姝月一动不动,片刻后,他轻咳了一声。
江姝月抬眸,“还没休息,进来喝盏茶吧。”
珠帘碰撞的声音响起,南宫泽月俊逸至极的脸庞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意走了进来。
“今天喝茶多无趣,咱们不是应该喝酒庆祝吗?”南宫泽月一开口,清风霁月的完美形象马上就消失无踪。
“有甚好庆祝的?她们不过是回到原来的位置而已。”
“如果你觉得不解气,我这就去弄死那母女俩。”南宫泽月在江姝月对面坐下,嬉皮笑脸地问道。
江姝月摇了摇头,“没必要,丞相府的妾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有着现代灵魂,动不动就杀人她还做不到。
说着从托盘里拿起一个青色瓷杯斟了一杯凉茶递了过去。
死是让人最简单的解脱,凭着脑海里的记忆,江娇娇绝对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做妾,她应该比死了还难受。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纳妾纳色,卫明舟又是一个贪恋美色的人,就江娇娇那模样,不用多少时日准被弃之如履。
“为了岁岁的安全,从明日起我接送他都从耳门进出。”
“最好让岁岁跟我住一个院里去。”
南宫泽月想到女医馆已经引起越来越多的官宦人家注意,他担心公主府发现了岁岁的存在。
江姝月想了想道:“总让你带孩子也不是个事,让苍云去私塾接送吧。”
南宫泽月端起茶抿了一口,笑着说:“我跟岁岁的感情胜过苍云,谁接送我都不放心。”
“我过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事,早点休息。”
珠帘再次响起,看着玉树临风的背影如旋风般离去,江姝月眼底泛过一丝波澜。
有此挚友,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