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一脸阴沉,一看就是跟我一样没钱了。但是举手投足很贵气,除了蹲下的动作显得很像个街头黄毛,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和抬腕的动作都很好看。慢,温柔,带着杀意。
一看就是那种被赚钱折磨的贵公子,属于青春疼痛文学。
我莫名其妙地为自己脑海里的想象笑了下。
他尴尬又不爽地看了眼莫名其妙的我。
我抬了下眉毛,想离他远点,但又懒得挪动。
他的打火机,在他修长手指的努力下,毫无反应。只见火花,不见火。
我看着,听着,不作声。默默抽自己的烟。
我的烟快抽完了,我起身想走,他开口借打火机。
我把打火机扔给他,回去接着加班。
在工位上跟其他同事聊闲天,听他们八卦。
他走到我背后,把我的打火机项链挂在我脖子上。
一瞬间,同事们八卦的眼神投向了我……们。
主要是我,因为沈翊太阴沉了,她们不敢多看。
我……
不妙。
我转过头,无语地看着他。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问我,“咋了?嗯……要不打火机钱我转你,但得等我工资发了。”
我看着他贫穷的眼睛,无语凝噎。
这人,脑子里全是别的事情,完全没意识到这动作多奇怪吗?
看起来是个不社交结果被家里人赶出来然后疲于生活的贵公子。
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算了。
沈翊长着一张,很分明的脸,五官线条凌厉,一看就很不好惹。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决定要离他远点。
发工资那天,他真的来找我了,很大气地把刚收到的钱,拿了几张给我。
这几张已经可以买一个我的打火机项链了。
嗯,正品很贵,但我在这座随时可能随身携带的物品被迫义务捐赠给路人的情况下的城市里,只敢把正品放在傅熙来房子里,戴着盗版的出门。
如果是正品,再除以使用次数,他这也算是绝对的,给多了。
而我,在良心的谴责下,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收下。
没办法,姐最近实在太穷了,穷得没一点底气,我都住傅熙来家了,收个帅哥的钱怎么了。再说了,及时的火,多么重要。
我在心里想,如果有朝一日我富贵了,我一定把这钱花给这男的回去。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自己都没水喝了,快干死了。
我嘶哑的喉咙,容不下任何别的水资源掠夺。
但我还是把这笔钱还回去了,还搭上了点。
时辰来得有点太快了。
沈翊胃疼去医院了。在上班时候实在支撑不住倒下,我带他去的医院。才知道孩子已经很多天没咋吃饭了。
他常年戴在脖子上的红绳从衣服里露了出来,露出了那个硕大的绿色的玉,我帮他又收进了衣服里,贴着他心脏。
红绳更显得他皮肤甚白。纤细极了。血管可能比红绳还要细。
我说怎么线条越来越凌厉,原来是没饭吃。
我是受过饥饿的人,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
止痛药没有用,对付胃痛,只能吃饭。
我把钱还给他了,还给他买了吃的。
我俩在医院外的长椅上,点了根烟。
嗯,他还是没买打火机,所以每次都用着我那爱国版本的。但是话又说回来,爱国版本的质量比正品还要好多了,抗摔,还耐用。甚至防风。
一阵大风吹来,我俩裹紧了外套,哆哆嗦嗦。咬紧牙关。
只有烟还是燃着的。
我没有给自己买,我说我回家能吃。
其实我觉得应该没有饭吃了,傅熙来这两天工作很忙,去别的地方了。
我打开空荡荡的家,躺在床上开始写东西。
在这个浮华又喧嚣的,让我痛苦的世界,文字是我唯一的避风港。永恒的,唯一的,我的世界。在世界之外的世界。
等我饥肠辘辘地悠悠转醒,闻到厨房里有饭菜的香味,几乎要落泪。
其实不是香味,是臭味。
我看到傅熙来在研究科学实验一样聚精会神地做螺蛳粉。
这种臭味和他金尊玉贵的气息混合在一起,非常违和。
“你怎么回来了?”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他问我,“这几天螺蛳粉很火,你能吃这个吗?”
我心里想,只要不是真的屎,我都能吃。
嗯,有点恶心了。
吃了两天两碗螺蛳粉的我,被辣得有点难受。
话说太早也说太狠了。
我还吃了很多水果。
傅熙来自从发现我胃痛,且爱吃水果,就默默买了很多水果,买菜做饭,甚至让我点菜,并告诉我,他喜欢冰箱看起来有东西,但自己吃不下,让我记得吃了别浪费。
活体吃播呗。
不是第一次被人讲吃得很香了。
我可能也能理解那种看着别人吃,好像自己也吃了,自己还不长肉的感觉。
傅熙来可能感觉良好吧。
我反正不是看着别人吃的人,我是能自己吃的,我感觉很好。
我甚至在考虑能不能带点给沈翊,又觉得,稍微有点过分。
后来我强行把沈翊的照片给了傅熙来,厚着脸皮让人推荐工作。
嗯,带了点沈翊做的饮品,虽然傅熙来,不怎么爱喝这些,但是,不能空着手。
等于说,硬蹭傅熙来。
其实我也觉得,这样好像不太行。
要是我是饮品店老板就好了,我常常幻想。
不是一间小小的店的老板,而是真正的,整个巨大品牌的老板。世界第一那种就好了。
我跟沈翊一边点烟,一边说着自己梦想的大话。
沈翊说,“会的。”
“你算命的?准不准?”
“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了。”
我笑,“借你吉言。”
沈翊老神在在地,看着我,“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