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回府，我还是没等到赵匡胤回来。第二日一早，我才知道赵匡胤的确是出事了，不过是风月事。
小敏气得跑回屋里，看我在算帐，憋着泪道：“昨天咱姑爷去了烟花之地。”
我放下账本，思索半晌道：“是哪家青楼？”
“奕吟楼，开封城最近新开的青楼。”小敏嘟着嘴气道。
“什么？”我下意识反问道。
柳妈妈，又来开封城里开奕吟楼？她可真会挑地方，每次都挑在天子脚下。
小敏看我无动于衷，跺着脚道：“前些日子，看你俩也挺好的。这...这才好几天，咱这姑爷就耐不住寂寞，想那风月之事。”
我看看小敏，叹口气道：“这姑爷的事，咱们也管不着。以后，你就别提他这档子事了。”
“好吧，小姐说得也对。二姑娘说过，哪个男人不花心呢！”小敏沮丧道。说完她端着茶壶，就出去烧茶去了。
眼下这账本，我也是看不下去。备了马车就往军营去，刚下马远远看见小师弟。他见我来，连忙上前道：“师姐，你知道奕吟楼来开封了吗？”
“刚听说。”
“魏咸美一大早就去了。赵匡胤更厉害，昨天就去了，晚上都不走。”小师弟没好气道。
“赵匡胤与柳妈妈她们都是熟人，去贺喜她们新开张，也无可厚非。”
“那...至于留宿在那里吗？以前还觉得他对你多么深情呢，如今也是朝三暮四。”小师弟气得不行，抱怨开来。
“好了，师弟，你咋这么在乎赵匡胤了？”
“他如今娶了你，那就是我姐夫。我做小舅子的，能看得下去吗？”小师弟皱着眉道。
我看师弟这样，也不想再跟他唠叨这件事，转念问道：“叶儿呢？精力可好些了？”
“好很多了，我先带你去见见她吧！”师弟说着，推开院子的门，领我进去。
院子里，叶儿正在浇花，见我来连忙上前行礼。我一把托住她道：“叶儿姑娘，你是我家夫婿的故交，无需如此多礼。”
“哪里算得上故交，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叶儿站起身小声道。
小师弟端来茶水，倒一杯茶递给叶儿，温声问道：“叶儿姑娘，你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
“不瞒你们，我...我也是起起伏伏，经历了很多事。”叶儿低下头皱着眉道。
我看着叶儿，柔声安慰道：“你今儿就当吐吐苦水，说与我们听听也行啊！”
“赵夫人，你人真好。看上去真的好像，雪儿姐姐。”叶儿怔怔得看着我，轻声道。
“我乳名也叫雪儿，你就当我是你的雪儿姐姐好了。”
“哎！”叶儿深深叹口气道：“当年雪儿姐姐将我赎出来，我就在高府过了一段好日子。哪曾想大辽打过来，高家在逃难的路上，全家都被死了。我好不容易带着高家小姐逃出来，可惜小姐命薄，路上也病死了。”
“那个生病的小姑娘，终究还是病死了？”小师弟忍不住开口感叹。
我想起来，那个脸上涂着黑泥的女孩，也深深叹口气。
叶儿点点头又摇摇头继续道：“小姐死后，我一路北上，半路遇到秋水姑娘。”
我神色一怔，秋水姐姐？她应该是嫁给张从恩，柳妈妈还借她名义，向刘知远借过兵。
“秋水姑娘，曾经听师姐谈起过。”小师弟想了想道。
“刘知远称帝后，隔了一年私底下来找她，并...霸占了她...”叶儿难过道：“不过好在，日子久了，她也慢慢习惯，接纳了刘志远。”
“还以为他是正人君子，没想也做这欺男霸女的事。”小师弟摇摇头气愤道。
“后来呢？她去哪里了？”我急忙问道。
“她...后汉的太子暗戳戳得被人害死了，刘知远死了大儿子，伤心不已，终于一病不起。”叶儿继续道。
“被他二儿子害死的。”小师弟想了想补充道。
我想起后汉皇后贤侄的死，那时就起疑心，二皇子的目的应该就是太子。
叶儿看着小师弟，连忙附和道：“对，就是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还逼死了秋水姐姐，呜呜...呜呜...”叶儿说着说着，红着眼睛哭了起来。
“秋水...秋水姑娘死了？”我惊讶道。
“对，被后汉的二世祖害死的。当年刘志远病得起不来，心下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私底下将我和秋水姐姐送到奕吟楼，托柳妈妈将我俩送走。”
“然后呢？”
“人是送走了，柳妈妈将我们送到洛阳。我们还遇见了绿心姑娘呢，她正和乐师陆文青在一起。”叶儿说着看了看前方的花儿，突然脸色一暗，又哭着道：“可惜刘志远一死，那二世祖一登基，就又找到了我们，硬生生逼死了秋水姐姐....呜呜...呜呜...”
“这刘承佑手上的人命可真多。当年若不是将郭府抄家灭族，郭威将军又怎么会反他。”小师弟站起来，怒气冲冲道。
我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向远方，幽幽道：“没成想秋水和郭家满门，都死在这刘承佑的手里。”
“真是恶贯满盈。”小师弟怒气未消。
我们三人皆沉浸在往事的悲伤中，魏咸美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我见他步履凌乱，纳闷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他没看我，也没回我话，直接对着小师弟问道：“你怎有空还坐在这里？”
“怎么？发生什么事，我不能坐在这里？”小师弟一脸反问道。
“奕吟楼...奕吟楼...”魏咸美咽了咽口水，缓口气道。
小师弟白他一眼道：“我知道奕吟楼又来开封，重新营业了。”
“不是这个...”魏咸美摆摆手道：“是...是奕吟楼里有位姑娘，跟沫儿长得一模一样...不...她就是沫儿...”
“什么？”我们三人一同站起来，惊讶的问道。
“她叫柳回回...今晚就登台表演...”魏咸美说着想了想道：“我去奕吟楼特意看她，柳妈妈却拦住我。我远远看去，她真的好像沫儿。”
“柳回回？柳妈妈为何拦住你？”小师弟怔怔得问道。
魏咸美看着他，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