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郡主在等流云宗大长老啼泣求饶,大长老却倨傲如从前:
“小丫头片子,如果老子死了,你,和你背后的大隋皇室也死定了,乖乖……”
“噗”一声闷响,赤红色的元婴被捏爆了,临死前的惊恐和不敢置信许久才消散。
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刹,流云宗大长老才醒悟,眼前他瞧不起的“小丫头片子”有多果决,一言不合,直接灭杀。
一件黑色留仙袍凭空浮现,看着死得魂飞魄散的流云宗大长老,语气不悦:
“为什么杀了他?”明明可以拉拢!
白郡主的理由非常充分:“这已经这是我第三次跟他好言相商了,不识抬举的人,都该死。”
“你坏了规矩……”
“我的规矩是:凡事可一可再,不可三,跟我讲规矩之前,先要守我的规矩。”
黑色留仙袍气得簌簌震颤,明明只是一件衣服,并没有穿,悬浮在半空中却像真的裹着一个人一般,衣袖和衣摆还会应景的伸展,此刻伸出右臂指着白郡主怒斥:
“你这么恣意妄为,小心惹祸上身!”
白郡主的怒气丝毫不逊于他,指着空中尚未彻底消散的赤色星点,“你觉得我恣意妄为?这老鬼凌-虐本郡主的时候,你们袖手旁观,想坐收渔人之利,就注定他会死在我手上!”
黑色仙袍僵冷不动。
明明只是一件衣裳,却有震慑山河的气场,白郡主视若不见,坚决不让自己露出怯意来。
大隋皇室和流云宗之间,合作可以,必须又主从,大隋需要的是忠心耿耿又能打的看门狗,不是凌驾皇室之上的主子!
悖论在于,流云宗是刨食惯了的野狗,忽然把他们拘起来做家犬,一万个不适应。
他们也不想做家犬。
白郡主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流云宗再桀骜下去,宁肯联手大胤灭了这头恶犬,也不给他们机会反噬主人。
流云宗大长老对她做的那些事,已经挑战了大隋皇室的底线,不管流云宗死不死,大长老必须死!
她正色看着黑袍:“请你转告流云宗,再这么放肆下去,他们不是大隋皇室的同盟了!”
从来都不是同盟!
一群放养的猎犬罢了,还敢在主人面前趾高气昂!
黑色仙袍霍然转身,怒视白郡主:“小丫头片子!你说的话,也能代表大隋皇室?两国同盟,向来都以利益为重……”
“是啊,以利益为重,你觉得我皇兄会容忍一头猎犬骑在自己头上颐指气使?猎犬是可以帮助主人狩到更多猎物,但这不是它们跋扈的本钱。”
黑袍人气笑了:“猎犬?”
“难道不是吗?提早认清楚这个事实,对大家都好。”
“如果我们不认呢?”
“那就要死了,从前你们还可以选择收手,现在彻底跟秦佑安撕破了脸,只能跟大隋一条道走到黑了,否则两面受敌,会死得凄惨无比。”
所以她才以郡主之尊,忍耐到如今。
黑袍人的杀机,她也看在眼里,怡然不惧。
此时此地,她和他都不代表自己,代表流云宗和大隋皇室,代表一损俱损。
僵持许久,黑袍人才悻悻开口:“我们的耐心有限,别欺人太甚!”
“很巧,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话,互勉。”
不大的山洞中,两人互相恫吓,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
大隋皇室和流云宗,都遇到了难以熬过的麻烦,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相较而言,局面对大隋皇室更有利,皇室可以选择谁来当自己的狗,流云宗却只能选择给谁做狗。
坏就坏在他们的三艘仙舟折在了白帝城,如果他们顺利攻占了这座皇城,挟持了大胤皇室,就可以取而代之,与大隋形成对峙之势。
这也是流云宗大长老忽然对白郡主下手的原因,可惜一子错满盘皆输。
现在的流云宗,要也同时应对大胤和大隋两大皇朝的围歼。
好在,流云宗也不是啥仙风道骨的正经宗门,从门主到长老再到寻常弟子,都是属野狗的,气势够狠,胆子也够大,个个都是神鬼绕道走的凶人。
还能屈能伸。
黑袍人谄媚地弯下腰,以理说服白郡主。
“大胤有了秦佑安,有了若吾仙君,对大隋的威胁更大,我们流云宗可以搬迁跑路,你们大隋能跑到哪儿去?如今这局面,你皇兄不该好好掂量,该如何应对大胤的气势汹汹嘛?我们流云宗实力强横,大隋不能物尽其用,我们就投奔大胤,别说我们刚刚围攻白帝城,跟大胤皇室结了仇这种小事,我们完全可以推到你皇兄头上,说是他逼迫我们做的,利益面前,什么恩仇都能笑泯。”
白郡主黑了脸。
她一向精明,擅长算计,这笔小账都酸不明白,还怎么与豺狼共舞?
从前大胤和大隋之间有隔绝屏障,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屏障崩毁,两大仙朝比邻而居,争执是早晚的事。
她踌躇纠结的时候,悬浮在半空的黑袍簌簌抖动,学着人的模样打了个讥诮的哈欠:
“小郡主,真以为你们稳占上风,可以为所欲为了?哈哈,就冲你和你皇兄这点心胸,就注定成不了大事,早晚被大胤这帮世家掳到白帝城,那顶龙冕他戴不稳。”
黑袍人气势逆涨,开始教训起白郡主,“真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这些天潢贵胄,一个个趾高气扬,以为血脉高贵,可这世上强者为尊,血脉除了吓唬无知草民,什么用处都没有,论天赋异禀,论心性坚韧,论雄才大略,你们哪一样出众?别忘了你们大隋的元龙,就是拉纤的苦力,泥腿子一个,还不如人家大胤的元龙,好歹出身咸阳秦氏,一等一的大世家。”
黑袍人笑得肆无忌惮,衣摆震起的涟漪像水涛一般汹涌起伏,枭雄无赖气扑面而来。
白郡主冷哼:“你也知道大胤元龙是咸阳秦氏,是一顶一的大世家,最瞧不起你们这种为了刨食不择手段的山泽野修,你们想要投靠他,那是白日做梦,就算他答应了,大胤其它世家也会把你们撕成碎片。”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大胤是世家天下,我们流云宗也可以化宗为家,找一个灵气充沛之地立足,都是当豺狗而已,跟谁当不是当,秦佑安倨傲骄矜,是缺点也是优点,起码不会像你祖上那般,出尔反尔,卸磨杀驴!”
白郡主怒不可遏,指着黑袍人的脖子怒斥:“既如此,你和你的流云宗就搬出大隋,投奔秦佑安去吧!慢走不送!”
黑袍人笑得诡谲:“别急嘛,事情还没闹到那一步,大隋和流云宗眼下还是盟友,还是可以喝酒聊天的。”
“不要脸!”
“我们山泽野修,脸啊、节操啊、风骨啊,都不算什么,利益最重要,你们皇室也差不多,随便翻几卷青典册,就能发现要脸的人最后往往没了命,见风使舵才是长盛不衰的秘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