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林安猜想过这里是南方,可没想到居然是没有冬天的程度。
林安前世职高毕业后就开始北漂,半生奔波赚钱,攒钱。人生只有一个目标——买一个自己的房子。她省吃俭用,杜绝一切不必要的开支,更别说出去旅游了。
虽然没去过南方,但林安对气候还是知道一点的,绝大部分地区到了冬天还是比较冷的。晒着这冬日暖阳,林安好奇起来。
“如雪,我们府上可有地图啊?”
“地…地图?”如雪嗫嚅道。
“就是一张图,上面画着我们大夏国的土地,山川,河流,城池。”
“如公主是说舆图?舆图是不许民间私自持有的,据说除了皇宫,只有六部和一些府衙有舆图。不过奴才见过老国公书房里有一些舆图,不知如公主是否能用到。”如雪还是有些见识的。
“走,去祖父那里瞧瞧!”林安正一身的力气无处安放。
来到主院,昨日陪在老国公身边的老奴,正坐在门廊下打盹。听到脚步声,老奴起身见礼:“见过郡主,国公爷晨起就去了兵部议事,不知何时才能回府。”
常禄上前对林安道:“这位是赵管家。”
“赵管家好!我能不能进祖父书房看看?”面对老年人,林安本能的就礼貌起来。
赵管家忙道:“自然,自然,郡主请自便。”
昨日如公主的反常举动自然是汇报到了主院,老国公和赵管家讨论了一番,这孩子貌似又恢复了心智,可又忘了很多事,但从陪老国公用两餐的表现来看,神智又没有很大问题。
老国公有意让府医去看看,可安安自己没招府医,自是觉得身子无碍,特意安排府医去问诊,怕这孩子又多心,刚好了一些的心智再受刺激。
最后决定再观察观察。
可是赵管家没想到这安安居然连自己都忘了。
这头,林安由常禄带路,来到了老国公的书房。书架上扫一眼,不像是有舆图的样子。
林安目光落在书案旁边地上的一个大瓷缸,缸里竖插着几张卷轴。林安抽出一卷展开,果真是舆图。
这古代的舆图是立体图画,山峰,河流,城池,画的都很具象。只不过比例好像有问题。
林安看不懂,仔细研究下来,从地名分析,这些应该都是北境地区的舆图,并不是全国舆图。看来要看到大夏国的全貌,只有进宫了。
林安问:“我是不是可以随时入宫?”
常禄:“回殿下,是的。您可以随时入宫居住,宫里有您的寝宫晨曦宫。”
“好,我今天就想入宫。”
“是”
众人迅速熟练的忙碌了起来,这如公主刁蛮任性,经常想一出是一出,都要马上做到,已经习惯了。
林安惊讶的看着忙而不乱的一院子人,常禄指挥搬一样一样的器物装车,听风指挥小丫鬟将如公主常用的衣服首饰等等装匣。林安则被如霜如雪拉进屋里换上一套华贵大气的衣服。
看着自己洗手的水盆也被抬出去装车了,林安疑惑道:“我那晨曦宫里什么都没有吗?”
如霜答道:“奴婢们担心如公主一时想起什么常用器物而不得,心中不快。”
“这… 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了,宫里有的器物都不用带,里面那两个,把屏风放下,不用带!”
两个小太监放下屏风,垂手退了出去。
常禄清点了一下,对院外的小厮说:“备两架马车就够了。”
身着沉重的服饰,林安不禁问道:“这是郡主的礼服吗?”
如霜笑答:“回如公主,并不是,您无需穿郡主制式的衣服。这只是公主制式的常服,如遇重大庆典,您才需要穿公主礼服,还要佩戴整套的头面。”
“哦。”林安应答了一声。这衣服材质挺括,身体活动受限,使人自然就保持了一种目不斜视,挺胸抬头,胳膊微架,双手交叠的身姿。
行至国公府大门口,门外停着两架马车,前面一架高大气派,后面一架正在忙碌的装车。马车边站着一班侍卫,领头的青年侍卫见如公主出来了,带着温和的笑意迎上前,手握一把长剑抱拳道:“参见殿下,自殿下生辰后几日不见,您气色好了许多啊。”
只见这侍卫身姿挺拔,宽肩窄腰,身高出众,五官刚毅,鼻梁高挺。周身的气场显示着他一定身手不凡。
常禄:“这是五品带刀侍卫周毅。”
周毅不可置信的看着常禄,常禄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后再说。
“周毅?我知道。”林安却激动的说了一句。开始上下打量起来这个周毅,真是太帅了!这人完全符合林安的审美啊!当然,林安审美也是很多样的,阳光开朗大男孩,铁汉柔情肌肉男,白皮温柔小奶狗,铁骑痞帅小狼狗,也都是她的菜。
见林安认得周毅,又见她这副痴汉样,常禄微不可察的叹了一下气。
如霜等人扶林安上了马车,三个大丫鬟也都跟着上了马车,常禄上了后面的马车,周毅带着另外三个侍卫骑上马,护在林安马车四周。另有十几个侍卫跟在两架马车后面步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车上的林安,小脸通红,低头不语。她记得,原书中的如公主的结局,在国公府落魄之后,她也身败名裂,被贬为庶人,最后就是嫁给了自己的侍卫周毅,抑郁不得志,终其一生。
穿书这两天,她光忙着探索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还没有时间来想感情问题,这周毅一下就出现了,你说说,难道这就是我的官配?还怪不好意思的。
车上的如霜如雪如风:“… …”
一路无话,车队持如公主令牌,从皇宫侧门进入,很快就到了晨曦宫。宫门外早已站了两队宫女太监,迎候如公主回宫。
周毅护送如公主回宫,见到挺直脊背,眼神清明,不再含胸低首,面露菜色的如公主,虽依然消瘦,却脚步坚定。一阵温暖的情感袭来,让他眼眶发酸,嗓子发咸,好像一颗压了他几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如公主下车,周毅上前抱拳:“殿下,您… … ”他有许多关心的话,这里却不适合说出来。
常禄上前道:“晨曦宫就交与咱家和几位姐姐了,奴才们定会照顾好殿下的,周大人请去复命吧。”
周毅点点头:“殿下,下官告退。”
皇家侍卫在后宫是不能进入各宫殿内的,只能在宫道和御花园等处巡防。这周毅是如公主的护卫,但也不能轻易进入晨曦宫内,如公主回国公府他就只能在前院候命,也是不能进入如公主内院的。
进入晨曦宫的林安,马上把周毅抛在了脑后,这晨曦宫也太气派了吧!整个宫殿建在一个石砌的高台上,主殿有两层,所有家具陈设极尽奢华,雕梁画栋。林安贴着满是浮雕的大衣柜看,这里面人物众多,奇珍异兽交错,一只贴满宝石的凤凰尤其亮眼。
在众人忙碌布置结束后,林安也完成了内心不停的:“嚯!嗬!”赞叹的参观。时间已经接近正午。
如霜:“如公主,午膳备好了。”
林安:“传”
这个宫中的第一餐很丰盛,份量却不大。入了宫就不能和在国公府一样上下同食,就得守宫里的规矩了。
吃饱喝足,林安终于想起了进宫的目的。
“我想求见皇上。”
常禄:“殿下,您被皇上特许自由出入前朝后宫,如需面圣,只要到殿外通报一声即可。不过这会儿,万岁应该准备昼寝了。”
“这样啊,那我也歇息吧。”林安本想出去转转,一想到自己出去,贴身四人组一定会跟着,自己吃吃睡睡游手好闲也不累,但这些人从天没亮就开始忙碌干活,是需要午睡休息的。
林安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头脑里前世今生思绪混乱,没有睡着。大约一个时辰后如霜等人回到寝殿,林安便起身了。
林安得知,现今的皇帝除了上朝外,一般起居和办公都在勤乾宫。
常禄带路,一行人斜穿过东御花园,向勤乾宫而去。这皇宫和林安印象中的故宫有很大差别,并没有高耸的宫墙,也没有一座挨着一座的宫殿,即所谓的东西六宫。这一路上只路过一座独立的宫殿,匾额上写着东宫。
来到勤乾宫外,一个大凉亭内,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和一位身穿明黄服饰的中年男人打太极推手,二人动作缓缓而起,徐徐而落,却又充满含蓄的力量感。
皇帝余光扫到了林安一行人,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再确认一下,就迅速收势,对老道说:“今日就到此吧。”转身从凉亭另一侧匆匆下来。
林安微眯眼睛,这熟悉的慌乱感。
这时如雪向前半步,让林安能够看到自己,欠身行礼道:“参见陛下。”身后众人也同时行礼。林安也学着欠身行礼。
即使是太子和长公主面圣也是要正式问安的,道一声:“见过父皇。”但如公主在皇帝面前从来没有被立过任何规矩,有时甚至直接冲上来拉着皇帝衣袖撒娇。
可是既然现在如公主失忆了,如雪想还是遵循一些规矩的好。
皇帝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转回过来:“安安呐,怎的这般疏远?还在生皇阿爸的气吗?”
皇阿爸?这是什么称呼?林安不知道,这如公主的称谓并不只是大家的习惯叫法,她出生时被封为安静郡主,满月时被皇帝特赐封号如公主,并视作皇家公主。可是大夏朝自开国来,几百年间并没有封异姓女子为公主的先例,在礼部和御史台的几番拉扯下,确定了如公主对皇帝的称呼只能是皇阿爸,而不能叫父皇。
皇帝:“安安,这顾文元是被朕点为探花,但也只说明他学识好。可其父只是一个清吏司的四品郎中,皇阿爸都没见过他,并不知他家风如何,我们安安的驸马人选,怎能如此草率,皇阿爸是想等顾文元入仕,过两年看看他的品行到底怎样… …”
原来是这事,林安接话道:“安安明白了,多谢皇阿爸为安安考虑周全,安安现在并不想结婚了,还想留在皇阿爸身边多尽孝几年。”
皇帝大喜,全然没有在大臣面前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眉开眼笑的又要让如公主去皇帝私库挑选好东西。
这皇帝和老国公一样,也太好哄了吧。而且表达宠爱的方式也过于一致,这不是宠爱,这是溺爱,难怪如公主会变成那个样子。
林安再三表明自己是真的想明白了,不想太早被指婚,而且谢绝了去补选生辰礼物。顺势提出了想去看看大夏国舆图的要求。
皇帝欣然应允,亲自领着如公主向清政殿走去,清政殿正是皇帝平时办公的地方。
面对墙上一大面全国舆图的时候,林安陷入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