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只是随便说说，之前也不是没有打趣过她。
谁能相信直钩她也咬啊！
如今是十一月中旬，已算初冬。
裴晏初里穿着高领羊绒衫，校服拉链微敞，露出harry ston的ston kaleidospe紫色蓝宝石坠链。
周郁知道，这是顾昭扬的妈妈送的，顾昭扬那里有一条同款的粉紫色碧玺坠链。
“你怎么这个反应？一点都不吃惊。”
“你们当局者迷，我旁观者清。”
很敷衍的回答。
裴晏初不太满意：“我都没瞒你。”
周郁不吃这一套：“你是没瞒住。”
如果周郁刚才没说那句话，裴晏初肯定一直瞒着她。
嘴里因为吃过巧克力，苦涩中带着微甘，想想裴晏初刚才救了自己，周郁叹口气。
“其实挺明显的，你被她吸引，注定会变质。”
“为什么？”
周郁脑海里闪过一个红衣身影。
她嘴角上扬：“小说里不都这样写吗？青梅竹马养成系，青春懵懂，最容易培养感情，也最容易感情变质。”
还是没说清缘由。
裴晏初双手撑地，重心后移，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操场。
乒乓球桌的人不如往日多，很多人都对校篮球队感兴趣，聚在篮球场进行选拔，杨溪也在里面。
她突然有点好奇：“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万一我对她姐妹情深。”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忍不住想笑。
周郁也跟着笑起来。
不同于以往的温暖阳光，她的笑里带着悲伤。
裴晏初没看她，没发现她的变化。
她自顾自地说：“确认自己的心只是一瞬间的事，你生日那天，我和顾昭扬坐在一起。”
她能回忆起那瞬的所有细节。
不知是谁点的歌，也没人唱，正放到“电影里的配乐，好像你的双眼”。
于是她看到了顾昭扬猛然放大的瞳孔，从脖颈蔓延到眼角的绯红，以及被惊出的水雾。
只是几个呼吸的事，她回想了一遍又一遍。
顾昭扬是拥有健全人格的人，她不想用受惊的小兔子来比喻顾昭扬。
更何况，在裴晏初的心里，没有任何一个生物能和顾昭扬相提并论。
她了解自己。
她一直对顾昭扬“居心不良”。
她需要顾昭扬的照顾和陪伴，她渴望顾昭扬的鼓励和注视，她期待顾昭扬的触碰与拥抱，她希望顾昭扬独属于自己，她希望顾昭扬永远和她在一起。
裴晏初越知道自己的阴暗，越明白顾昭扬对她的纯粹的重要性。
但这是“爱情”吗？
不是。
因为当时的她对顾昭扬没有成年人间的冲动的欲望。
看吧，看漫画还是有点用的。
至少剖析起感情来头头是道。
“和我们玩游戏前？你们发生了什么？”
裴晏初收敛眼底的情绪：“其实没发生什么，就是，我突然很想和她接吻。”
她喉咙发痒。
羞涩并不是一种陌生的情感，但是她还是从中品出一丝从未发觉的隐秘欢喜。
上次旅游时，顾昭扬坦白的对待她，她心思乱转，却没有一点冒犯她的心思。
而这次，顾昭扬衣冠整齐，因为洗漱过，身上小苍兰的味道很明显，看向她的眼睛里没有醉酒时的茫然与依赖，所在的ktv更不比酒店安静。
明明“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明明……
她却想冒犯顾昭扬。
爱情可太有趣了。
“你脸红什么？”
裴晏初仓皇回神，正对上周郁含笑的双眸，她歪歪头：“小同桌，你在想什么？”
“我想智取威虎山呢，脸怎么红了，精神焕发，怎么又白了，防冷涂的蜡。”
周郁：……
没事吧？
周郁压低嗓音：“能不能说说，关于变质的事？”
裴晏初又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呵欠，低头摆弄着松开鞋带：“怎么好奇这个？你对小师妹变质的心情因为时间洪流忘记了吗？”
没听到周郁应声或回怼，裴晏初也没多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她说：“与其说是变质，不如说是开窍。”
“就好像，你面前有一个两米宽的水坑，你爱干净，下意识想绕路，这时的你是不会有“趟过去”的概念的。开窍就是，你发现自己穿的是雨鞋。”
裴晏初说得绕，周郁消化了一会。
“你打算怎么办？”
“我答应了顾昭扬，不早恋。”
“然后呢？”
“没有然后。”
裴晏初想起闲聊时顾昭扬骤然冷淡的眸子，语气不耐的说：“谁喜欢谁都很正常，只要我不知道，只要不打扰到我，我对一切感情都持……不关心态度。”
想起到达理市的第一个晚上，顾昭扬说她可以有些许逾矩，因为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顾昭扬的妹妹。
裴晏初像是肯定，又像是劝慰自己：“没有然后，之前什么样，之后什么样。”
周郁感慨：“我还以为你会被一时欢愉冲昏头脑，没想到你那么清醒。”
几次接触下来，她对顾昭扬的性格也有个大概了解。
温柔体贴，理智克制。
但是一旦逾越了顾昭扬的雷池，直接一刀两断，不给人留机会。
不得不说，裴晏初的“不作为”简直太聪明。
她略带探究的看了眼裴晏初。
临近下课，集合哨吹响。
裴晏初和周郁站起身，把铺在地上的卫生纸捡起来叠好，准备顺手扔到垃圾桶里。
“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在这个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无法掩盖----咳嗽，贫穷和爱，你想要隐瞒，却欲盖弥彰……”
裴晏初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洛丽塔》？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担心，她把我当妹妹，只要我不过分，她永远不会怀疑。还有就是我劝你这段时间不要读这书，带着浓厚诡辩意味，很容易带偏你的思想。”
周郁应了声，对于裴晏初的后一句话并不放在心上。
过分。
她琢磨着这两个字。
“小同桌，爱能克制吗？”
你现在能克制，以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