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她的手说,爬山好老火(累)啊,你怎么想着到山上来捉蜗牛的,学校花坛不是有好多蜗牛么。
她说,山上的蜗牛更有活力,不会那么快就死掉。
随后,我看见山后出来了几个人。
是张新,和他的小伙伴。
他怎么在这儿?玉亭不是知道我很讨厌他的吗?
因为他老是在上课时扯我的辫子,还用笔尖尖戳我,弄得我的校服满是墨点,每次我都回头瞪他,然后一个小纸团就到了我的桌上。
上面写着:你的眼睛可真漂亮。
我气得脸色通红,怎么会有人在上课期间传这样的纸条!气呼呼的将纸团撕碎扔进垃圾桶,然后埋头做笔记。
算了,他也是玉亭的朋友,就一天而已,也不是不能忍受。
“张新,你也到啊。”我打了招呼。
他嗯了一声,没说话。
我也不想说话,自顾自的和玉亭开始吐槽最近的烦恼。
她似乎有些犹豫,我说:“有话就讲咯,搞什么吞吞吐吐的。”
“我解个小手(撒尿的意思)去,我们进去点,那边凉快些,你到那里等我好不好?”
“好~那你快点哦,我一个人有点怕。”山里确实凉快,但对我来说,就有些冷了。
渐渐地,手臂上开始出现鸡皮疙瘩,我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臂,蹲在溪水边看兰花,念叨着刘玉亭怎么还没搞好。
不知何时,张新站在了我的身后,他的影子被溪水冲的一晃一晃的,我往旁边挪了挪,不喜欢别人站我身后。
他也蹲了下来,手指无意地划过溪水,说:“唐优,你晓不晓得,你的眼睛可真漂亮。”
我又往旁边挪了一点。
说:“关你屁,什么事!”
不能说脏话,不能说脏话,不能说脏话。
他又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子,但是哪个喊你长得这么乖(漂亮),而且又抢了老师的注意嘞!”
嗯?
我的心里冒出了疑问,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玉亭怎么还没来啊。”不知不觉我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笑了:“她不得来咯~”
放,“胡说八道,我找她去!”
我站起来,忽然的眩晕让我有些站不稳,应该是蹲的太久的原因,我摇着头,试图拨去脑海中的晕眩。
一只手忽然拉住了我的手腕,很热,像是要把我烫熟一般的热。
我低头看,我草!
妈的,拉我手!
怒气横生。
当即,我的另一只手就扬了过去。
‘啪!’
没打开,反而是我自己的手疼的不行。
“放手!”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
他也不生气,一把把我扯了过去,我差点摔倒。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恶。
和我当年踩死蚂蚁时一样的恶。
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
是一种你永远无法逃脱我的掌控的感觉。
我有些慌了,玉亭呢?对啊,玉亭呢?
我往四处看去,没人,刚刚那几个同学也不见了。
一种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我服了软:“张新,你放手好不好?”
他摇头,示意不行。
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放开呢?
我用力推开他,但推不开,我太缺少锻炼了。
头一次,我真切的希望我不要那么弱,不要那么容易生病,不要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我清楚的知道,她背叛我了,也许从未当我是朋友过。
是嫉妒吗?
嫉妒老师对我的特别关注?
还是嫉妒我的成绩永远压她一头?
我不知道原因……
我也不想知道原因了。
那天,头顶的天很蓝很蓝。
那天,头顶的云很白很白。
那天,溪水潺潺的声音很响很响。
那天,我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美貌、贫穷、独身,是最容易引发犯罪的。
回家后,我若无其事的换了长衣长裤,哪怕是再热,也没脱下来过。
粉色的裙子被我压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像是埋葬了那天的事故一样。
我不再和刘玉亭玩耍了,我开始疯狂学习。
他们,不是嫉妒我长得漂亮成绩好,抢了老师的关注吗?
那我就要更加的让自己耀眼夺目,将他们死死的压在下面,第一名——是我的!
我成功了,我看着张新咬牙切齿的模样,笑了。
我赢了,不是吗?至少现在是的。
三年级过去了一半,通知书到手,我该回家看妈妈了。
用攒的零花钱买了零食,又买了一罐辣子鸡,坐上了中巴车,摇摇晃晃的到了村口,下了车,扬起笑容。
娃娃,回家了。
寨子里的人还很少,应该要到腊月二十几才会大批回来,今年嗲会回来吗?
带着期盼,到了腊月二十几,我又穿上了厚厚的棉衣。
我每天都会问妈妈,嗲什么时候回来,妈妈总说,快了快了。
每天做完该做的事情后,一大群小孩都会在寨子口玩耍,指不定自己的家长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