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雪厚了。
长寿在前领路。
皇宫各处宫门，赵坤乾一路畅通无阻。
他们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皇帝李宏文单独召见赵坤乾。
在御书房。
这也是近几个月里，皇帝唯一一次出寝殿真龙殿面见臣子。
文武官员去了石皇殿。
太子李燃临时主持朝会。
皇帝有旨，要召开下午朝会。
明显，这是要有大事要宣布。
皇宫，御书房。
长寿刚带着赵坤乾到门口，御书房的两扇大门便是被从里面推开。
太监KING杨森站在门里面。
杨森打量完赵坤乾，微微一笑：“赵大佞，一年时间未见，你比之前长得更结实了。”
赵坤乾笑道：“我就当杨千岁是在夸我了。”
“小嘴还是那么甜。”
杨森笑着指了指赵坤乾的嘴，“陛下在里面等你呢。”
“小的告退。”
长寿对着赵坤乾和杨森分别躬身一次，胳膊夹着拂尘，迈着小碎步离开。
现如今，皇帝所在的地方戒备森严无比，无诏，长寿也进去不得。
赵坤乾和杨森都默认长寿离开，没给回应。
这司礼监的太监总管对别人来说像是一座山，对赵坤乾和杨森来说，就是一堆沙。
赵坤乾张开手臂。
月牙被安顿到了宫里的锦绣宫，那是金珠公主李灵婉在宫内的寝宫。
原本公主外嫁，由于李灵婉不得恩宠，人嫁出去了，宫殿就被收拾了出来，一度是换了主人。
但，赵坤乾得圣眷了啊，杨森一早就叫人将宫殿复原，赶走新主人。
这锦绣宫，重新属于金珠公主。
赵坤乾张开手臂。
杨森：“陛下信你。”
赵坤乾执意：“为了陛下好，也为了我好，劳烦千岁爷了。”
万一他进去了，没多会儿皇帝死了。
那可是说不清楚了。
“大佞还是那么体贴人，懂规矩。”
杨森笑着，亲手为赵坤乾搜身。
皇帝很重视赵坤乾，杨森搜身与否，那是很为难的。
搜了，得罪赵坤乾。
不搜，万一赵坤乾身上不干净，藏着武器，她会倒大霉。
认真的搜身之后，杨森做出请的手势：“大佞，请。”
在文官的眼里，佞臣，大佞，这是最脏的词汇了，没有比这骂的更脏的了。
但在宦官这里，这是褒义词。
不尊古法礼法，只尊皇帝，这就是佞，大佞，这是大尊皇帝。
文官言官骂大佞，她们则是认为文官言官嘴里的大佞，是一种殊荣。
赵坤乾进入御书房。
御书房，和上次不一样了，上次来，还是和朱竹韵pk。
那时候，巨大的屏风外面，道路两旁，是很多案子和跪坐在地上办公的文臣，再往两边，是无数巨大的书架子。
这次。
案子犹在，却是不见当初那些文官。
这里，人员都被清空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香味儿，形容的很准确，就是香味儿。
不是熬中药那一言难尽的味道，这股味道，是闻着就让人愉悦，想闻。
赵坤乾曾在都市为月牙熬煮过一周的药草，熬煮那种南方林深处的宝药，也会有类似的药香味儿。
想来，皇帝这，真如传言，未食用龙丹，而是选择有天材地宝吊命。
到达屏风边缘的时候，赵坤乾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跟在他身侧的杨森。
杨森伸手做请的手势：“大佞尽管前行。”
“好。”
赵坤乾答应一声。
穿过第一道屏风的口子，沿着两道屏风的夹道前行数米，再转身，从第二道屏风的口子里进去。
这一进去，便是直面御书房里的高台了。
九十九阶石头台阶的高台上，龙椅上，大石帝国皇帝李宏文身穿黄金龙袍，头戴平天冠，正坐在桌案的后面。
听闻脚步声，李宏文放下手中的御笔，低头看向了台下。
赵坤乾走入臣子跪拜区后，便是拍了拍膝盖的尘埃，跪在地上。
“臣赵坤乾叩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年，大石万年！”
“平身。乾儿六万里北归，辛苦了。”
高台上，李宏文俯视那跪着的人儿，喉结颤动，发出十分沙哑的声音。
他现在开口说话，都是十分的痛苦。
但李宏文是个狠人。
他痛苦也硬说。
还能撑住隐匿下那痛苦的模样。
这位皇帝，再次出现臣子的视野之中，依旧保持住了皇帝的威严。
“谢陛下。”
赵坤乾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地上，不去抬头。
走进屏风时候的匆匆一眼，他已经看到了李宏文的大概体貌。
这位皇帝本来就不胖，现在更是枯瘦的身形撑不起龙袍了。
想来，皇帝定然是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枯瘦如鬼般的模样。
他便不抬头去看。
“杨森。”李宏文没有废话。
“是。”
杨森答应一声，她从袖子里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陈红色的木盒子，慢步走到赵坤乾面前，双手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