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霏语提着竹编食盒,穿过纵横交错的廊道,裙摆如波浪起伏,精致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摇摇晃晃。
她推开木门,一边将食盒置在厅前的紫檀桌上,一边吆喝道:“小姐,该吃饭了。”
冷烟黎埋在堆叠的卷宗中,连头也不抬,敷衍地应声:“你们先吃着吧,我还不饿。”
“霏语霏语,你带了小金瓶没?”
远处的床榻上,林茉哈欠连天,她将自己裹在被窝里,身前摊着一本从笔趣楼顺来的话本子。
连翻书都懒得自己伸手,她用御物术驱使一支外头捡来的小树枝自动翻页。
霏语将食盒打开,拎出装满甜牛乳的小金瓶。
紫檀桌上菜香飘飘,快要将林茉的魂给勾去。
只见林茉一个箭步从被窝里蹿了出来,夺走霏语手里的筷子便开始往空碗里夹。
霏语瞧着房内辛苦劳作的自家小姐,和无事一身轻的林七七,默默摇头叹息,这两位姑娘的脾性应该中和一下才好。
自从沈墨找过冷烟黎重审周十三的禁书案之后,冷烟黎便将所有陈年旧案全都翻出来重新审理。
上一任执事光是为了巴结顾泓锦就审了不少冤假错案,这一项项累积起来,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冷烟黎为了节约时间,干脆搬了张床铺在书房内,这反倒便宜了天天来六扇门串门的林七七。
“七七,你们打算定居在帝都了?”
霏语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那盘青椒肉丝从林茉手里抽走,那是小姐最爱的膳食,可不能让这家伙全给吃光了。
林茉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们来这儿还不到十天,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摧残!一想到那三个姓顾的,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才不要留呢。”
“那你为何还三天两头的往六扇门跑?你们不是都搬去宫外的周府了吗?”
说起这个,林茉执筷的动作停顿几秒,她神神秘秘地问道:“你们了解周十三这个人么?”
冷烟黎终于从卷宗里抬起头来,她将周十三祖上十八代都彻查了一番,最近对这个名字分外敏感。
“他没问题。家世身世都很清白,人生履历尤其精彩。”
林茉靠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烟黎姐,你能不能再把他抓回地牢去。”
“当然不行。”冷烟黎扯扯嘴角,义正言辞地拒绝。重新低下头,在桌案上继续写写画画。
林茉仰天长叹。
自那晚聚餐之后,周十三便天天来找她麻烦。
无论林茉怎么解释,周十三也不肯死心。这段时间大家搬去他府上暂住,更是方便了他的认亲计划。
宋若忙着照顾上官溶月,万元和沈墨为寻各类草药四处奔波。
周星星忙着练习画阵,没空搭理她。
院子里召唤出来的飞鸡都快要下蛋了,他还是召唤不出一只信鸽,头都快被自己抓秃了。
而周十三每天变着花样,不厌其烦地找她对暗号,林茉早上醒来,窗边便贴着“奇变偶不变”的墨字。
吃个肉丸子,还能从嘴里嚼出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头果然写着:“宫廷玉液酒”。
林茉睡觉都睡不安稳,只得跑来六扇门避难。
霏语听说了林七七和周十三的事情,她不理解周十三的怪异行为,看起来像是他单方面骚扰林七七。
“在我们北长城,若是遇见这样的男子,一拳揍去便是。”霏语挥舞拳头,认真地说道。
冷烟黎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得保持成年人的风度,于是补充一句:“你们不是朋友么?先好好聊聊,实在不行再给一拳。”
林茉若有所思。
短时间内,他们还离不了帝都,不知道要在周府住多久。
这么躲着终究不是办法,必须找个机会和周十三谈谈了。
这日午时,林茉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忙着捉鸡的周星星,翻了个大白眼:
“算我求你了,你去南街那摊子上买只信鸽行不行?等你召唤出信鸽,我们都回学院了,还寄什么信啊!”
周星星将嘴里的鸡毛吐出来:“不行!我要证明自己!”
“你买一只回来,然后告诉大家这就是你自己召唤出来的不就行了!别这么死脑筋嘛!”
林茉一脚将周星星踹出大门,连带着三只扑腾的老母鸡。
大门轰地一声关闭。
周星星站在门外,仔细琢磨一番,林七七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他隔门大喊:“林七七!我身上没银子啊!”
“你手里不是正拎着呢么!”
周星星默默低头望去,与手里三只老母鸡大眼瞪小眼。
林茉拍拍身上的鸡毛,这下府里总算是没人了,该商量正事了。
青天白日,周府的书房内门窗紧闭,林茉和周十三对坐桌前,唯有一盏烛台在二人正中央,烛火摇晃。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周十三执手泪眼,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他却发现对坐的林茉显然没有他这般热烈的情绪,反而看起来脸色古怪,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