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浑身一颤,那午夜时分将她困住的梦魇在此刻重新回忆翻涌。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侍从咽气倒下,没了呼吸。
血腥味开始弥漫整个大厅。
她下意识地看向周星星所在的方向,对方凝重的视线验证了她的猜想,周星星皱着眉,点了点头。
死状和远岸山那个吞毒自尽的剑修一模一样。
宾客们窃窃私语,一些无修为的女眷被吓得惊叫连连,舞女乐师们退在一旁不知所措。
眼见着出现事端,宋若捏着拳头已经站了起来,沈墨只能轻轻咳嗽一声,顾闻舟没有开口之前,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高座之上的顾闻舟脸色阴沉,他抬掌,殿外顿时涌入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护卫将在座宾客团团围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保护还是控制。
“烟黎,带着你的人随我去偏殿。其余人等,留在殿内。”
冷烟黎听令,立刻站起身来,拱手作揖:“是。”
顾闻舟带着大队人马匆匆离开。
主客离席,厅内受邀的贵族们立刻开始议论纷纷,三皇子在自家宫殿内遇刺,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大事。
作为大陆中心的皇都,处处都有护卫和暗卫,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胆量和能耐,敢这般行事?
沈墨深呼吸一口气,慢悠悠站起身来,一旁的护卫立刻抽刀,将利刃架上他的脖子。
沈墨微笑着,一边用金丝羽扇抵着刀刃将它轻轻推开,一边好言劝道:“帝君只是禁止我们离开殿内,没说不能在殿内走动吧。”
周星星帮腔道:“这位可是半月堂少堂主沈公子,你可得罪不起啊。”
那护卫思虑一番,好像是有点道理,这才收刀,作揖道:“失礼了。”
沈墨微笑着回礼:“多谢理解。”
沈墨又轻咳两声,学院学子们得到信号,纷纷离席。
林茉和宋若在女眷们惊恐的目光中,抱着宽大的裙摆,绕过地上的尸体,小碎步挪向男士席位,六人靠在一起小声密谋。
觉参认为主仆有别,不能同席赴宴,任谁来劝解都没用。他便一个人留在了客房。
万元作惊恐状:“什么情况!我正吃着饭呢!”
林茉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在是佩服不已:“你可真能吃啊。”
周星星举起右手:“报告组织,有情报。”
“说。”
“地上那哥们死状和斩道会的那名剑修一模一样,这件事可能与斩道会有关。”
“斩道会竟如此招摇。敢在皇城杀人,还能全身而退?”
宋若眉头紧皱,这么些年她一直被师父养在琉璃宗,轻易不可外出,竟不曾想到外面的世界已然如此混乱。
“可我没有感受到任何灵气的波动。”方正儒抱臂说道,“一旦有人在附近使用灵力,我便能立刻感受到,更别说大罗境体修顾闻舟了,可他似乎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可见事出有异。”
“哎呀。羽陵宗的臭小子,你敢直呼帝君的大名?就不怕帝君一怒之下将你一巴掌拍死啊?”
六人闻声齐齐回头,不知何时,一个穿戴着盔甲的护卫正站在他们的身后,声音闷闷的,却十分耳熟。
林茉眯着眼睛,走上前去嗅了嗅,随后退回至队伍中间,奇怪地说道:“渊叔,你好端端的,在这吓唬我们作甚?”
那护卫一把取下头盔,露出脸上那道伤疤,他笑道:“七七丫头,你怎么知道是我!是不是想叔了?”
林茉笑眯眯地回答:“渊叔,就你酒味最浓,太好认了。”
张渊作势要揍林茉,沈墨摇着扇子,向前一步挡在林茉身前,微微颔首询问道:“渊叔,您来此处,可是偏殿出事了?”
张渊比着拳头,瞪了一眼林茉,重新戴上头盔:“沈家小子聪明啊,这都让你猜到了。那边传唤你们呢,跟我走吧。”
“我们,所有人?”
少年们面面相觑,林茉抱着裙摆,哀叹一声:“关我们什么事啊!”
“别废话了,都跟老子来!”张渊终于逮到机会,敲了林茉脑门一下。
林茉吃痛地摸着额头,眼睁睁地看着张渊走到厅前,只见他挥了挥手,大声吆喝道:“来几个兄弟将地上这哥们抬走,别吓到在场的客人们了啊!”
“都是小事小事!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在场顿时鸦雀无声。
林茉捂着脸不忍直视,好丢脸的大罗境。
张渊有些尴尬地放下手,随意张望了两下,接着一脚踹向离他最近的那名侍从:“你这臭小子!给老子动手啊!”
那侍从原本正望着地上的尸体发愣,莫名其妙被人踹了一脚。
只见他呆愣地摸着屁股,下意识听令走出去几步,好像才回过神来,他僵硬地转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是六扇门的啊……”
张渊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道:“你不是六扇门的?”
那侍从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只见张渊从怀中摸出一块白玉令牌,随手扔了过去,那侍从慌乱地接住,翻过来一看,好家伙,上面赫然刻着六扇门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