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野没日没夜地守着宋枝,白天给宋枝喂一些流食,晚上就陪在她身边说话,时不时跟她说一些旁人的事情。
说何柳儿跟梁昌平好像在一起了,说最近阿寅喜欢找卫媛媛一起玩,说不定是那小子开窍了,诸如此类。
甚至也会说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说父母的存在和相处,说他渐渐已经放下幼年的事情,因为他现在有了宋枝。
陆靳野会帮她擦拭胳膊腿脚,给她洗脸,给她做饭喂食,已经成了陆靳野的日常生活。
宋枝醒来的那天,陆靳野的脚刚刚好的差不多,能正常走路。
正在给宋枝熬粥,是他自己配的活气血的药膳。
“陆靳野。”
声音特别特别轻,像是气流浅淡的,飘散在他的耳边。
陆靳野手上动作愣住了,再一听,却什么也没听到,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舀了粥准备喂宋枝的时候。
他看见宋枝眼睛睁开着,正在望着他,那样温柔注视的眼神差点让陆靳野打碎了碗。
“陆靳野。”
宋枝又轻声开口。
这下陆靳野听了个正着,心里一种复杂的滋味涌上来,自从在宋枝身边后,他的眼窝就很浅,每次看见宋枝对他笑的时候,他就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宋枝也不知道这是过了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但是看见眼前人委屈的模样,还是竭力抬起手,想要安慰他:
“别哭,阿野。”
宋枝的手腕瘦得实在纤细,想来也知道这段日子宋枝是吃了多少苦头,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宋枝,宋枝。”
陆靳野口中喃喃,然后轻握住宋枝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你生病的这些天,我很想你。”
宋枝动了动手指,勉强擦去了陆靳野脸上的泪水:
“我也是。”
陆靳野耐着性子,将粥食喂完,又喂了茶水,这才上床,将宋枝紧紧抱在怀里,不住地亲吻她的面颊和脖颈。
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温情全都补回来。
宋枝身子暂时还无法动弹,东西进入脑子后,肯定还是造成了一些损伤,只是老巫已经将伤害降到最低了。
她仍旧很疲惫,只能靠着睡觉养精气神。
这些日子陆靳野吃不好睡不好,宋枝醒来后,他抱着宋枝睡觉的那一个晚上,是他睡得最好的一觉。
只盼着宋枝醒来之后的,精神能更好些!
得知宋枝醒来,老巫调整了药方,叮嘱了陆靳野要按照规矩照顾,才离开。
能下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
宋枝感觉浑身骨头都仿佛要散架,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
陆靳野小心翼翼地守在她身边,仿佛她是个什么易碎品:
“你小心些,注意别磕碰了,师父说你可能暂时走路会失去平衡,说你什么前额叶受到损伤,具体我也不清楚的,总之你还是少动为好!”
宋枝被陆靳野拦着,没事儿干,坐在床上盯着陆靳野看。
看得陆靳野脸颊绯红,耳朵也红,最后跟小狗似的拱上来这亲亲那亲亲的。
恨不得把宋枝吃进肚子里的,好守着宋枝一辈子才好。
养病的日子是甜蜜的,当然,如果没有不三不四的人再来打扰就好了。
最先来看望的人是阿芜,阿生的紧闭在天灾结束之后就继续关着了,所以只有阿芜一个人来,她知道宋枝救了阿青,也救了她哥。
而她见到宋枝的第一眼,说的不是谢谢,而是对不起。
然后匆匆扔下自己去林子里挖的补药就离开。
年纪很小,她并不懂得什么是非对错,只能凭借简单的善恶观与人相处在,在过去对宋枝的态度不友好,但在得知她并非传言中的那样令人讨厌和可恨,也能认识到自己的片面。
所以她来道歉。
宋枝欣然接受,只是还没等宋枝说出关心她的话来,便落荒而逃。
第二波来探望她的人是因为她生病再加上泥石流被迫停课的学生。
苗族的小孩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常年在田野地间奔跑,是山林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带来了自己的作业,放在床头让宋枝看。
让他们心中的宋老师看见,就算是她没在的日子里,他们完成课业也十分认真。
阿科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心里早就认定了宋枝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因为没有哪个坏人会给他们买字典,买纸笔,教授他们渴望的知识。
除此之外,面颊上长了一些小雀斑的女孩发姮带来了家人做的一件刺绣的苗服。
整件苗服呈现一种墨绿色,如同生命一样有力,上面刺绣的花纹繁复的,黑色和绿色的线交织在一起,甚至还坠上了玛瑙和绿松石。
下身是同色系的裙子,刺绣的兰花在下摆,与上衣相得益彰。
非常漂亮。
“阿妈说,您教我们读书,这件以上是问了陆叔叔您的尺寸才坐下的,希望您能喜欢。”
发姮的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服有些紧张,大眼睛忽眨忽眨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