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幸好争取到足够时间,在这个瞬间,一块不大不小的骨头缠着血丝被吐出来,小男孩也松缓了下来,喉咙火辣辣的痛。
阿寅半边脸剧痛,苗人们也来不及管他,慌慌张张带着那块骨头去卫生所了。
宋枝惊觉,直到看见落在地上的骨头,整个人的神经才松懈了一瞬。
“宋枝,你没事吧?”
卫媛媛跑过来,手里拿了两瓶牛奶和两份饭,牛奶还是放在井水里湃过的。
本来卫媛媛就不大喜欢宋枝的性子,觉得她有些老好人,隔老远听人说宋枝又摊上事儿了,急急忙忙来看。
不是关心她,就纯粹是想看个热闹,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时候,她差点以为那小男孩不行了。
耽误医治,再加上少数民族内敛的性子,恐怕会相当记仇,就算不至于被送去更偏远的地方,在公社继续做知青也得受不少的排挤。
毕竟所有人都不看事情过程,只单纯地想往别人头上扣结果。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好歹是学生,真出啥事儿了我也没法教书了!”
宋枝心有余悸,坐下来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卫媛媛看宋枝的神情有些复杂:
“我在老远就听到有人说你阻拦别人把孩子送去就医,要是真出问题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卫媛媛把东西递给宋枝一份,坐下来吃。
“你吃饭晚,我已经吃过了,这份给阿寅吧,刚才他给我争取时间还挨了人家家长一拳!”
宋枝放在阿寅面前,颇有些无奈,遇上别的事情她还真没有把握,纯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阿寅“嘶”了口气,半边脸已经肿起来了,说话都含糊不清:
“善叔平日里脾气挺好的,就是对自家孩子宝贝了点,不是什么大事!这一拳也是他护子心切,我挨得也不冤枉。”
说完还嘿嘿一笑。
卫媛媛看着傻不愣登的阿寅,有一种很新鲜的感觉,这孩子还真是脑袋有些不灵光,不知怎的,竟有些可怜他:
“那这份饭你吃吧。”
为着帮人家也是没落的一个好。
阿寅脑子钝钝的,乐呵呵地拿起饭就吃,菜色里面还有肉,真好。
这个知青还真是心善,还香香的。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阿寅眼巴巴地看着卫媛媛,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塞饭,显然是饿急了:
“我叫阿寅,子丑寅卯的寅。”
卫媛媛听着宋枝的话,细嚼慢咽:
“我叫卫媛媛!”
宋枝去买了两个热鸡蛋递给阿寅,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事情还是她引起的,即使目的是好的,还是难免让人受了伤。
“你知道陆靳野去哪了吗?这几天我也没看见你!”
宋枝坐在那,脑子里不可避免就想起陆靳野那张极具蛊惑性的面容。
这次出手,也是因为爱屋及乌,因为陆靳野对她好,所以也能原谅他族人对她的冒犯。
阿寅想到自己陆阿哥,吃饭也不香了,将口中饭菜咽下去才道:
“陆阿哥生病了,而且这两日苗寨也不是很稳定,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保证,阿哥很快就回来了!”
宋枝放下心来,只要陆靳野无事就好,上次他突然瘫软在自己怀里,可把她吓坏了。
今天是六月六,大喇叭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公社。
“今天是苗族同胞们一年一度的吃新节,晚饭食堂会安排吃食摆在公社门口,六点就开始点燃篝火,欢迎村民们和远道而来的知青们参加盛会!”
卫媛媛有些好奇,毕竟才来没多久,她也不清楚这节日是干什么:
“吃新节是什么?”
阿寅吃罢饭,用热鸡蛋敷着脸,慢慢解释道:
“吃新节是苗族特有的节日,主要也是因为粮食的是问题,祈祷丰收,希望族人安居乐业,今晚有篝火宴,会准备很多东西,青年男女看见喜欢的人会送花带,男青年们有喜欢的女孩子也会踩脚,轻轻踩一下留下印记,看女方的反应!”
卫媛媛愣住了:
“踩脚?好奇怪的习俗!”
宋枝想起自己似乎在哪本书上看见过:
“一般都是通过跳芦笙、踩堂舞、对歌等形式选择了意中人。”
“毕竟当众难以启口,苗族人大多都内敛,因此苗族青年便趁人不注意时,脚尖轻轻踩女青年的脚,以试其态度,如果女方踩回去,就表示接受求爱,若没有,也不会责怪对方。”
阿寅补充道:
“经过‘踩脚’确定了恋情后便可频繁幽会,互赠信物,要是已经适龄,就可以订婚期了!”
听上去确实很热闹,三人到的时候,公社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桌上也摆了不少酒,年纪大些长辈们都坐在那吹笙敲鼓奏乐,他们面前摆着度数不低的苞谷酒,放了些瓜子花生一类,闻着都觉得有些醉人了。
其他的小年轻常待的地方就置了几张桌子,放着甜米酒,预备给酒量不大好的宾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