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百里绥一行三人,已于清晨出发,急速赶往陇西。
“殿下,前方有处密林,您且歇上片刻再赶路吧。”
苏景辰策马靠近百里绥身边,轻声相劝。
百里绥轻拉缰绳,无奈叹息:“一个时辰前,方才休息过……景辰,你若是体力不支,不妨在此歇会,孤与天枢先行前往。”
终究是文臣雅士,体力堪忧……
“殿下,微臣一点不累,”苏景辰连忙否认,“只是担心殿下贵体安康,您不宜劳累。”
百里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有无通过把脉,知晓自己两日前小产过?
天色未亮,他便借用客栈厨房,熬制满满一碗补血益气汤药。
罢了,此事自己不提,他为臣子,自是不敢探及。
“孤这一身武功不是白练的,知鸢在陇西情况不明,还是速速赶路。”
话音未落,百里绥已策马疾驰。
知鸢丝毫不会武功,头脑心性又简单纯善,身处青楼之地,终究不安全。
苏景辰只能无奈跟上。
他虽然医术不佳,但怎会连殿下小产之事,都诊不出来……
他恨不得将所有伤害殿下之人,施以极刑!然殿下未提,他不可多言。
他只能拼尽自己所能,力求殿下贵体康健。
殿下贵为东宫储君,未来天子,身份尊崇。他日后宫之中,绝不可能仅有一人存在。
他心之所求,唯有殿下身边,有他一席之地,便是足矣……
六日后的戌时,三人终于抵达了陇西县的醉月楼。
天枢带路,百里绥与苏景辰,直接从窗户潜入景岁闺房。
然而,房间内却是空无一人。
“已是夜间,人不在房内,能去往何处!”百里绥声音冷冽。
“属下即刻将青楼当家提来……”
“孤亲自去找她!”百里绥打断天枢的话,随手戴上银色面具,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少顷,十数名青楼爪牙,于开路的天枢剑下,一命呜呼。
“岁岁姑娘,一个时辰前,被郡守大人亲自带走了。赵郡守称呼她为,太子妃……”
秦蓁蓁跪在地上,低头回话,语气中难掩震惊,却又夹杂着愤怒。
今夜醉月楼骤然被封,她的性命已然堪忧!皆是因为岁岁!
“留全尸。”
百里绥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苏景辰寸步不离。
霎时寒光一闪,天枢利剑归鞘,紧随其后。
只见,秦蓁蓁喉咙断裂,鲜血汩汩地流淌,如泉水般不断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房间。
一炷香后,郡守府内。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郡守府!”
黑压压的护卫,手持长剑,迅速将三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包围。
“当初围剿之人,正有郡守府!我去寻人,你们在此,杀无赦!”
百里绥拔剑而出,此剑虽远不如她的承影,但许久未有杀戮,以之练练手尚且可以。
她的身形如同鬼魅,轻松避开护卫的攻击,朝着郡守所在的房间掠去。
苏景辰与天枢剑气一闪,随即冲入人群之中。
刹那间,郡守府刀光剑影闪烁,血雨腥风四起。
须臾,百里绥踹开房门,看到屋内的场景后,双眸赤红。
只见,景岁衣不蔽体躺在地上,身体伤痕累累。赵郡守与一名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正手握长鞭施虐。
“找死!”
百里绥沉喝一声,持剑朝赵郡守猛然刺去。赵郡守惊恐地看着来人,想要开口求饶,却已晚了一步。
利剑刺穿了赵郡守的身体,他瞪大眼睛,倒地身亡。
百里绥快速上前抱起景岁,脱下外袍将其裹好,轻声说道:“抱歉,孤来迟了。”
“殿……殿下?”
景岁怔怔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他虽戴着面具,但真的是殿下!
“殿下!”景岁扑进百里绥的怀中,将其紧紧抱住,撕心裂肺地唤道。
百里绥摘下面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随后一掌将欲逃走的东西,拍至门上,又重重落下。
“陈公公,数月不见,可是不认识孤了?”
“太子……太子殿下……您竟然真的还活着!”陈公公趴在地上,口中不停地流着鲜血。
苏景辰和天枢解决完外面的护卫,赶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松了口气。
“景辰,护好你的妹妹。”百里绥将景岁放进苏景辰怀中。
她俯视着陈公公,此人是母后身边的第二大太监,仅次于夏公公。
“母后竟会派你来此,还真是看得起沈怀洲啊。”
“太……太子殿下,奴才可是皇后娘娘的人……”
陈公公的话尚未说完,一把长剑已刺入他的胸口,他瞬间死不瞑目。
“怎么办呢……孤要杀的,偏偏就是母后的人。”百里绥无奈叹息。
她拔出长剑,在陈公公的衣服上擦拭干净血迹。
“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景岁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百里绥看向苏景辰,“先连夜赶至城外,你给知鸢处理伤势。”
“是,殿下。”苏景辰抱着景岁,跟着百里绥离开了郡守府。
如今他们仅有四人,其中还有一名弱不禁风的闺阁女子,实在不宜久留在陇西。
他们来到城外一处偏僻的宅院,这里是天枢提前安排好的落脚点。
百里绥沐浴更衣后,换上一袭玄色暗纹锦袍,带着天枢来至景岁房间。
“伤势如何?”
“皆为皮外伤,”苏景辰回答,“此处药物有限,她只能自己简单包扎。”
即便两人是嫡亲兄妹,但终究男女有别……
百里绥眉头微蹙,“抱歉,孤忘了此事,你们暂且出去。”
“殿下,怎可让您……”
“同为女儿身,有何不可?”百里绥轻声打断,“天枢与景辰,皆已知晓。”
“谢殿下……”景岁犹豫良久,闭着眼睛缓缓褪去衣裳。
“刺青虽难以完全去除,但也可渐渐淡化,宫中有的是好药。”
百里绥一边为她处理伤口,一边柔声安慰。于闺中女子而言,此刺青,无异于重刑。
“殿下……”景岁潸然泪下,“皆是臣女之错,才让您重伤坠崖。如今沦落风尘之地,当以死谢罪……”
“莫说傻话。经此劫难,能安全活下来,已是不易。日后,孤定当护你与景辰周全。”
百里绥为景岁上药包扎结束后,才将两位男子叫进来。
景岁突然跪地,“殿下,臣女有一事想请您应允。”
“苏知鸢已随父葬于洛城,今后臣女想以景岁之名,伴殿下左右。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百里绥将她扶起,颔首道:“这数月来,孤曾以知鸢为名,茫然度过,如今此名确实不宜。”
“自此以后,你便是苏景岁,乃苏知鸢的同胞妹妹。此前一直在洛城祖籍将养身体,因去往寺院祈福,才幸免于当日之难。”
知鸢之名……恐怕已被裴时骁立于牌位上,实在不吉利。
百里绥看向天枢,“明日起,改乘马车赶路,去往洛城。景岁身体有伤,经不得骑马折腾。”
“是。”天枢立即应道。
“孤的内力,亦需两三月才可完全恢复,不需急行赶路。只要在孤的国丧期结束前,回宫即可。”
此番回长安,定是危机重重,必须要让自己的武功内力,回归巅峰,甚至更进一层。
若她预料不错,母后与沈家,定会在国丧期刚结束,岁除夜前,便将九弟推上储君之位。
那时候回宫,正合适不过……
“你们应当是十分好奇,孤之身份一事。”百里绥突然开口。
“此事,乃自幼伺候孤的海嬷嬷亲口所述。她是母后的心腹女官,全程参与此事,却最终对孤动了恻隐之心。告知后,她便自裁谢罪了。”
夜幕之下,百里绥将这件皇家惊天秘闻,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