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已至仲夏。天气渐热,万物繁茂,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恭定昭献皇太子薨逝早已过百日,虽仍处国丧期间,但除了不能嫁娶,其他已与往昔无异。
自出征归来,已有两月,裴时骁与知鸢情意正浓,宛如比翼连枝的鸳鸯,恨不得日日耳鬓厮磨。
一袭华丽石榴裙的女子,被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二人正坐在书案前,提笔作画。
“裴时骁,我想自己坐,你去坐旁边的圈椅……”
“再敢乱动一下,我让你几天下不了榻!”裴时骁收紧手臂,将怀里的女子箍得更紧,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你硌得我不舒服……”知鸢不敢再乱动,只能小声嘟囔着。
“你画你的,我忙我的……”裴时骁边说,边将大掌缓缓向上移动。
“明日我要去城外迎接长姐,还有瑞嘉郡主。”他忽然说道。
“她们一起回来的吗?”
裴时骁解释道:“郡主本应四月底就归来的,无奈近日连连大雨,耽搁了行程,正好与长姐碰到。”
“那你去忙吧。你昨晚答应过,我可以随时出门的!”知鸢转头看向他,再次提醒。
裴时骁忍不住闷笑一声,“小鸢儿如此辛苦,我怎会舍得食言……”
他叹息道:“我这几日不能回来,长姐带着外甥女归家,我自然不好离开王府。”
“要不等些时日,我再陪你出……”
“我和白芷南星一起出去,你可以让侍卫看着,但不能耍赖!”知鸢迅速打断他的话。
“裴时骁……”
“行,我同意!”裴时骁一听见这勾魂的撒娇声,便好似被迷了心智一般,立刻缴械投降。
知鸢为了出门,无奈撒娇。
然而,这撒娇的后果却是,被裴时骁按在书房折腾许久,上演了一出白日宣淫。
直至夜幕降临,裴时骁静静凝视着怀中昏睡的女子。
须臾,他将大掌缓缓覆在知鸢的小腹上,轻轻摩挲。这里,是否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
这两个月,裴时骁深思熟虑,终于想到一个,自认为聪明的方法。
那便是,母凭子贵……
如今的武安王府,最缺孩子。若是知鸢此时有孕,他再坚持一番,何愁不会成事!
薛淮曾说,知鸢的身子不易受孕。
然而,现今已调理半年,情况大有好转,只要他加把劲,定会有喜讯。
薛淮所制的避子药恰好用完。他已将今夜的避子汤药,换成了助孕安胎的药方……
只要知鸢有了孩子,她定会安心地留下。即便日后恢复记忆,孩子也会是她的羁绊与软肋。
武安王府,清辉院内。
“世子妃当真有身孕了?”武安王妃霍然起身,声音急切。
李大夫拱手道:“恭喜王妃,世子妃确实有身孕,已有两月有余。”
“哎哟!谢天谢地,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武安王妃几乎要喜极而泣。两月有余的身孕,那正好是安儿启程回长安述职前。
“舒苒,你怎地两月才察觉啊?”她握着林舒苒的手,关切地问,眼中满是疼惜。
林舒苒嘴角含笑,“母妃,我此前月信有些不准,并未放在心上。今晚喝了一碗梅子汤,有些不适,才传李大夫来看看的。”
“没想到,竟然是有了身孕……”她轻抚着小腹,满脸幸福,“母妃,世子何时归来?”
“说是七月初回来的……”武安王妃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我这就写信告知安儿。”
“李大夫,你是金城妇科圣手,务必照顾好世子妃母子。”她郑重嘱咐。
“是……请王妃放心……”李大夫低头回答,语气有些迟疑。
然而此时,武安王妃正处于兴奋之中,并未察觉。她匆匆交代几句,便去写信报喜。
林舒苒让其余丫鬟退下,只留下贴身婢女,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李大夫,为何我的身孕到两月多才把脉发现?通常不都是月余吗?”
她稍作停顿,接着说道:“一月前我明明来过月信,虽然很少……”
李大夫犹豫着开口:“此事老夫也颇为不解。半月前我为您把过脉,并非滑脉,如今确实是喜脉。”
“至于一月前的月信,可能并非真正月信。有些妇人在有孕早期,会有少量见红,也属正常。”他解释道。
“那孩子如何?健康吗?”林舒苒急切地追问。
“从目前的脉象来看,暂且没有任何问题。”李大夫回答。
然而,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半个月前毫无脉象,如今脉象却异常强健有力……
“那就有劳李大夫多费些心,全力保我们母子平安。”林舒苒边说边让婢女送上厚礼。
此次真是多亏了母亲。
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世子应该就不会再纳妾了……
与此同时,锦绣堂内。
“立刻将此信快马加鞭送去长安,务必要亲自交给世子!”武安王府急声吩咐道。
王爷和安儿已到长安一月有余。想来此时,母亲应该已经在为安儿安排侧妃或侍妾了。
如今,舒苒刚刚有身孕,容不得半点闪失。万事需得等她平安诞下麟儿,再做打算。
幸得上苍庇佑,武安王府,终于要有嫡孙了……
陇西县,醉月楼中。
自四月中旬起,醉月楼已恢复了昔日的热闹景象。
花魁娘子,岁岁姑娘,凭借姣好的容貌和琴棋书画的绝佳技艺,令人云趋鹜赴。
此时,景岁正坐在铜镜前,静静地看着胸前的那片刺青。
这只艳红色的蝴蝶,仿佛在时刻提醒着,她如今的身份……
“岁岁,”秦蓁蓁推门而入,“明晚有贵客,你可要好生伺候。”
“哦?何方贵客?”景岁拢紧衣裳,起身轻笑着询问。
“听闻是长安来的贵人,还是皇亲国戚呢!”秦蓁蓁贴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景岁身体一颤,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若无其事地问:“皇亲国戚怎么会来这里?莫不是骗人的吧?”
“赵公子亲自交代的,身份绝对不会有错,不可大意。”秦蓁蓁嘱咐。
赵公子乃是郡守的嫡长子。他特意交代要好好伺候的人,自然身份不凡。
“好像听说贵人姓沈……”她随即补充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景岁绷紧了身体,垂眸沉思,来自长安,姓沈的贵人,身份应该比郡守要高得多……
除了当今皇后的母家,官居丞相的沈国公府,还能有谁!
沈丞相自然不会离开长安。他只有三个嫡子,其余都是庶女,不知此次来的是哪一位……
然而,无论是哪一位沈家恶贼,都曾见过她。
尤其是沈三,他曾是殿下的一名伴读,确切地说,是皇后安插在殿下身边的一枚棋子。
景岁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如此一来,她该如何是好?暗中下毒……根本不现实!她再次痛恨自己不会武功。
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口跳入,并顺手关闭窗户。
“谁……”景岁刚发出一个字,便被黑衣男子捂住嘴巴。
“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外面有人追杀,还请容我暂且躲避一下。”黑衣男子低声说道。
景岁连忙点头,示意他赶紧松手。
此时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下,缓缓松开手。
景岁迅速侧身一步,转头看向黑衣男子。两人目光交汇,瞬间齐齐愣住。
“苏姑娘……”
“天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