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医生的纪繁星,对于这样的情况,向来是反应敏锐的。
她一眼就看出了周淮深的不对劲。
她更能感觉得到,他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只是,他刚刚匆匆走出去两步,可能就因为剧烈的痛意而双腿发软。
纪繁星眼睁睁地看着他整个人跪倒在地,随即倒在了雪地之中。
“周淮深!”纪繁星担心不已的跑向了他。
而她现在对于周淮深的病情,已经算是了如指掌。
她也不再多废什么话,而是赶忙从口袋内掏出了针包,并且很快的在相关的穴位上落下。
针灸能抑制痛意,但却不能缓解病情。
再这样下去,周淮深的身体一定会被这份病痛给慢慢拖垮的。
她能感觉得到,周淮深每一次的发作,好像都比上一次更加厉害。
所带来的后遗症,也是更大。
此刻,在她已经帮他施了针的情况下,周淮深仍是一副痛苦不已的样子。
尤其是那额头上一点点渗出的汗水,都在彰显着,他此刻有多痛。
看着周淮深这副痛苦不堪的模样,纪繁星的内心陷入了某种挣扎之中。
原本,她已经不想再管周淮深的死活了。
离婚之后,他们就算是一别两宽了。
谁都跟谁没关系。
可怎么就偏偏,又让她目睹了这样一幕呢?
如果说……某一天周淮深真的病死了……
为什么当她的脑海里闪过这一念头的时候,她会这么难受?
就是心口的这个位置,莫名地就窜起了一股窒息的感觉。
这些念头,就像是一团怎么理都理不清的线团一样。
最后,纪繁星只能暂且让自己停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周淮深突然捂着心口吐了一口血。
紧接着,他就昏过去了。
“周淮深?!”她试着唤了他的名字,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纪繁星只好先给他把了脉。
脉象有点弱。
能感觉得到,他体内所有的器官都在慢慢的衰竭。
二十七八岁的皮囊,却拥有着七八十岁老人一样的身体。
纪繁星连忙掏出手机,给程砚打了一通电话。
“程砚,你进来一下,周淮深又发病了。”
她知道,程砚一般都是跟着周淮深的。
所以,这种时候她也只能找程砚帮忙了。
在程砚的帮助之下,他们一左一右地将周淮深给扶上了车。
纪繁星刚想关上车门,程砚却说道:“纪小姐您要去哪儿,我先送您回去吧。”
“没关系,我自己叫辆车就好。”
程砚看了一眼车内的周淮深,就是想要为他们多制造一点相处的机会。
他便一脸担忧地说道:“您就上车吧,这途中如果少爷又出现点什么状况,您还能帮忙照应一下。”
大概纪繁星也确实还有点放心不下周淮深,她最后还是上了车。
程砚看到这一幕,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如果能跟纪小姐再多点回忆,这对少爷来说,应该都能减少些许遗憾吧。
而他没有什么坏心思。
只是单纯的,想让周淮深少一点遗憾。
车辆启动后,纪繁星主动开口道:“周淮深现在吃的药,你先给他停了吧。”
程砚对于她的这一决定,有点不解:“停了?”
“我会给他调制,更适合他的药。不过……关于这个你别告诉他。”纪繁星叮嘱道。
周淮深这家伙的脾性,她倒也了解一二。
不喜欢欠别人的。
如果知道这些药是她调制的,指不定就不肯喝了,又或者是又得给她什么好处。
但她想要为他做这件事,真的不是冲着好处去的。
至于究竟是为什么,想要去做这件事,就当作……是想要还老爷子的恩情吧。
她没能为老爷子做些什么。
那就为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做点什么吧。
“好的,纪小姐。”程砚很配合地应答道。
而这时,一直靠在一旁的周淮深,身子却突然朝纪繁星这边倾倒。
纪繁星的身体一阵绷紧。
她还是没办法若无其事地跟一个男人产生亲密的接触。
但周淮深现在的状态,是真的挺虚弱的。
她又不可能将他推开。
在做了一番的心理斗争后,纪繁星还是任着他去了。
就任着周淮深枕在她的大腿上。
这家伙安静睡着的模样,看起来还是挺美好的。
这浓密的睫毛,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
等等!
她怎么盯着周淮深的脸看起来了?
而且,还是抱着这种欣赏的态度!
她心里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沈怀舟,才是她放在心里十年的人啊!
她现在这算什么?
不能,她不能这么渣。
想到这儿,纪繁星就赶忙挪开了视线,并且看向了窗外。
“纪小姐,您是回上次的那个医馆吗?”程砚再度跟纪繁星确认道。
“对,医馆。”
“那您现在也是住在那儿吗?”程砚试探性地问道。
他从来都不是八卦之人,更不是会主动找人攀谈的人。
而他之所以问这些,都是为了周淮深啊。
能为周淮深多打听一点心上人的事情,他肯定就尽力多打听一点。
纪繁星没察觉到程砚的这心思,如实回答道:“对,暂时就先住在那儿。这段时间医馆也挺忙的,住那儿不是方便吗?”
而且说不定,她真的得去一趟荆棘之林了。
今年应该只剩最后一场雪了。
在几天后。
如果再不去,今年怕是就找不到这个龙阳草了。
就周淮深的身体,再拖到下一年的大雪纷飞之日,怕是就更回天乏术了。
程砚轻点了点头,说道:“不管纪小姐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随时联系我。我这边一定会尽可能地帮纪小姐解决这些问题。”
“谢谢啊,不过……我现在也没有理由再去给你们添麻烦。”纪繁星笑了笑,说道。
“没关系的,这是我们少爷吩咐的!”程砚连忙这样说道。
他总得找机会,帮周淮深挽回一下形象。
听到这话的纪繁星,分明一脸的惊诧。
她甚至还半信半疑的垂眸看了一眼,枕在她大腿上的周淮深。
“他吩咐的?”
程砚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即便是撒谎,这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的。
“额,对啊,少爷吩咐的。”
就在纪繁星为之暗暗吃惊的时候,车厢内飘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吩咐的?我怎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