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繁星就在旁边,他肯定不能当着她的面犯病。
要不然,她很可能就猜出他是谁了。
毕竟,像他那样的病症,本来就是比较少见的。
在她的身边,又怎么可能那么凑巧的出现两个人,都有这样的病症?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当然很容易就猜想到什么。
随着两个人的接触,虽说他对纪繁星的戒备已经有所减少,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让她了解他的一切。
有些秘密,他终究是不会让她知晓。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了。
周淮深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跟刚才的从容淡定相比,他这会儿的步伐中,多了些许慌乱。
纪繁星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眸光深深地看着这位匆匆离去的男人。
他似乎……正在努力的隐藏着什么。
似乎很害怕,会有什么事情被人知晓。
这当了首富的人,秘密估计就是比较多吧。
纪繁星倒也没多想,很快也跟着离开了。
而周淮深这边在上了车之后,就马上报了个地址。
这个地址,距离辉煌酒店很近,但却是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程砚就在那边等着他。
通常,当他以首富身份示人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就是现在的这位助理。
当他做回周淮深的时候,就是程砚跟在他的身边。
不过,不管是他生活中的还是公司的一些重要事情,其实都是程砚在帮他处理。
当车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周淮深已经摘掉了墨镜跟口罩,脸色一片苍白。
因为身体内一阵阵窜起的痛意,他已经疼得满头大汗。
程砚看到他的这副样子,马上就去拿来了药跟水。
“少爷,先把药吃了。”程砚满目焦灼地看着周淮深。
但此刻的周淮深,已经开始丧失理智了,眼底一片猩红。
又是一次痛苦万分的发病。
待周淮深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三个小时后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程砚一直都在守着他。
看到他醒来,程砚马上关切地问道:“少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
半条命都快没了。
周淮深的眼底一片无奈跟酸涩。
每一次犯病,他都会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跟绝望。
还有,人类在病痛面前的弱小。
周淮深并没有回答程砚的问题,只是说道:“回庄园。”
程砚马上听话的启动了车辆。
但在车辆开出了一段距离之后,程砚还是忍不住说道:“少爷,要不要去请飞雪神医给您看看?”
“听说她最擅长的,就是医治这种疑难杂症了。您这情况……说不定也只有她才有办法了。”
“再说吧。”周淮深还是给出了跟之前一样的答案。
关于类似的建议,程砚已经给了很多次。
而周淮深的回答,也始终如一。
就算这位神医被大家传得有多神,但周淮深都不太敢相信。
确实是不敢了。
这两年,他也没少看过各种名医。
但最后所得到的答案,不都是一样的吗?
多看一个医生,他对自己的这个病,也更多了几分绝望。
每个人都是告诉他:“你没救了,就算接受治疗,也只有几年的生命。”
如今,他确实是正在依靠药物,维续着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结束的生命。
所以,都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了,那又何必再浪费力气?
“少爷……”程砚透过后视镜,满目心疼的看向了周淮深。
周淮深的不容易,他是一直看在眼里。
而他也一直觉得,像周淮深尝过了那么多的苦,命运也该给他一些甜了。
“关于那个女孩儿……也先不要查了。”周淮深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他看向窗外,那双看似无波无澜的眼眸里,却藏着无尽的难过。
他想要找到她。
可找到了之后呢?
他竟然差点忘了,自己是个病人。
还是个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病人。
他将她找来做什么呢?
陪着她走过这短暂的几年?
然后亲眼目睹着他一次比一次更可怕的犯病?
最后看着他死在她面前吗?
所以……
他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未来,就没必要将她带进他的生活了。
“真的……不查了吗?”程砚再度询问道。
因为答案,可能近在眼前了。
再查一查,很可能就要查到了。
这个答案,周淮深可是等了十年啊。
人生有几个十年……可以用来等这样一个答案啊。
当然,他是能理解,周淮深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的。
“嗯。”周淮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应答了这么一声。
程砚自然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问得多了,不也等同于是在周淮深本就不好受的心上撒刀子吗?
“好的,少爷,那我马上叫停这个调查。”程砚很快这样应答道。
半个小时后,车辆抵达了庄园。
程砚推着周淮深的轮椅,往庄园内去了。
而当他们走进住宅,周淮深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睡着的纪繁星。
周淮深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十一点多了。
睡着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怎么不回房间睡?
可能是听到了他们回来的动静,沙发上的纪繁星动了动。
原本,她的睡眼还有点惺忪,但在看到周淮深的那一刻,眼眸好像突然就亮了起来。
她的眼睛确实挺好看的。
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
仿佛会发光一样。
周淮深也好奇过,如果她的脸上没有那道疤痕,会是什么模样?
应该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吧。
“周淮深,你回来了?”纪繁星一边问,一边站了起来。
“你……在等我?”周淮深试探性地问道,看向她的眼神里,也更多了几分幽深。
纪繁星马上点了点头:“是啊,你忘了吗?咱们前两天说好的,我帮你治好这双腿。”
身体都快废了。
治好双腿,又有什么用?
况且……
他需要治的,从来都不是这双腿。
再加上刚才又犯了病,周淮深现在确实是有点丧。
他的回答也是一样的丧:“不必了,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精力。”
说罢,周淮深已经率先滑动轮椅往一旁的电梯间去了。
这个庄园内的设备,绝对是应有尽有。
虽然才三层楼高,但也配备了电梯。
纪繁星一眼就看出了周淮深的不对劲,便朝他投去了一道担忧的目光。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那边,纪繁星才回过头来问程砚:“程砚,他这是怎么了?”
明显情绪不大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