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云层压得很低,淅沥沥的雨让整座城市处于一片雨雾中,看不真切。压抑、阴沉的氛围笼罩着这座刚发生惨案的云江市。
“陆家大儿子死得太惨了,七窍流血,都没个全尸。”
“吓死了,我看到尸体视频了,卧室墙壁和地板上都是暗红色的血,手脚被砍得一块块的,头也断了!”
“网上有人说这是一种邪术,被喷了好几楼。”
“我也看到了,骂得好,哈哈,活该,人家都这么惨了,还出来蹭热度,真是恶心!”
“要我说这陆家大儿子死得蹊跷,他死了,家产都是他弟的了,这事和那对母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嘘,小声点,网络上这么说的人被陆家告了,说是造谣呢,说陆家大儿子陆无赦死亡的时间,母子二人和陆家家主在朋友家喝茶呢,还有监控拍到二人和陆家家主去朋友家。”
“那这可邪门了,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在家暴毙?还被五马分尸?这得是深仇大恨才会下这样的死手吧?”
“最可怕的是警察都查不出任何线索,说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指纹,陆无赦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的卧室。”
“这死得这么惨,陆家那宅子他们还敢住?”
“你没看到直播吗?陆家请了师傅来做法事超度亡魂。”
这样的讨论发生在云江市的各个角落,最后都以唏嘘陆家长子陆无赦一个大好青年英年早逝而结束。
陆家是云江市的首富,家主陆盛明,与原配刘子恩育有一子陆无赦,刘子恩死后,不到三个月,陆盛明就娶了林氏集团的千金林瑶,生下次子陆无极。
此时的陆家书房坐着三人。中年男人在书桌上翻看文件,在纸张上落笔签字。一位中年女子和年轻男子坐在沙发上。中年女子气质高贵,往日妆容精致的脸上如今染上了深层的阴霾。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慵懒地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办公桌上的男人抬起头,赫然是一张俊美儒雅的脸,此人正是陆盛明。男人手指修长,中指戴着一枚硕大的绿色宝石,虽已年过五十,仍是风流倜傥。
陆家基因优秀,都是俊男靓女,尤其是陆无赦,俊美贵气,给人一种惊艳而疏离的感觉,仿若一件艺术品,只可远观而不敢令人靠近。
陆盛明看完文件,抬头看向自己的老婆和儿子,低沉道:“事情安排好了吗?”
林瑶皱眉道:“已经安排好了,也合了生辰八字。”
陆盛明莞尔一笑:“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作为死者的父亲,陆盛明脸上不见一丝悲色,仿佛死的是不相干的人,而不是他的长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林瑶手掌轻抚胸口,精致雍容的脸上带着迷茫和忧愁。整件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可是心里总有种违和感,但是自己又不清楚违和感在哪里。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爪子在心头抓啊挠啊,令人坐立难安。
陆盛明起身走到妻子面前安抚道:“不用担心,陆无赦已经死了,那位已经把他的魂魄收走了。”
“人都死了,还办什么阴婚?”林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人死了就死了,魂魄也收走了,还办什么阴婚,瘆得慌。
明白妻子的顾虑,他也有同样的想法,在那位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也问了原因。
昏暗的灯光下,陆盛明和一位男子面对面坐着。
男子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大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真容。只能在光线所及之处露出的下颌和嘴角的纹路,看出此人的年龄大概是四五十岁左右。
陆盛明看着眼前的茶杯中飘出的青烟,缓缓道:“钟老,我不明白,人都死了,魂魄也被你带走了,为什么还要办阴婚?”
面前的男子发出低沉沙哑的笑声,道:“我自有我的考量,你无需知道。我们的合作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陆盛明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看着面露愁容的妻子道:“这我也问过那位,他说我们无需知道。”
安抚完妻子,陆盛明转身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无极,你也别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党混在一起,陆无赦死了,陆家要靠你挑大梁了。”
相比于林瑶,陆无极倒是很淡定。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操心的。他一脸无所谓地敷衍道:“知道了,爸,我会努力的。”
陆家三人都在书房,已经布置好的灵堂里却空无一人。空旷的灵堂,黑色白布飘扬。在灵堂的中央停放着一口冰棺,冰棺里就是陆无赦的尸体。陆无赦死后被分尸,入殓师把他的尸体缝起来,穿上寿衣,看起来倒也不会那么恐怖。但是男人的脖颈处还能看见明显的缝合痕迹,缝合处还能看出暗红发黑的血迹,盯着看久了,令人毛骨悚然。
在冰棺的前方,灵堂的墙壁上挂着陆无赦的遗像。遗像上的陆无赦面无表情,盯着看久了会有种毛骨悚然的违和感。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诡异与邪恶的气息。
突然,灵堂里所有的灯疯狂闪烁,几秒后又恢复正常。待灵堂再次恢复平静,原本在遗像前燃着的香却突然断裂
葬礼办得很隆重,林瑶在继子的葬礼上哭晕了过去,被人扶回房间休息。林瑶哭得很凄惨,但是来参加葬礼的人都不是傻子,陆无赦死后最大的获利者就是林瑶母子,鳄鱼的眼泪罢了。陆无赦生前与家人关系冷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在这场各怀鬼胎的葬礼上,唯一奇怪的地方是,陆家在葬礼上请来一位师傅。
师傅留着小胡子,穿着黑色大褂,看样子就像是做法的。只见他手里捏着两个的稻草人,将两张写着字的红纸各自贴在稻草人身上,将稻草人固定在红色木桌上。
他取出一根红绳,红绳的两端分别系在两个稻草人身上。再取出一张黄符,食指和中指夹着黄符,黄符在指尖燃烧起来。他将黄符快速扔在两个稻草人前方的婉里,待黄符燃烧殆尽,他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很含糊,众人估摸着他是念着什么术语来着。
最后大师将两个稻草人扔进碗里,仰头喝下一大口白酒,将白酒喷在稻草人上,点燃白酒,两个被红绳连在一起的稻草人就在碗里燃烧起来。师傅拿起桌面上的铃铛,边摇边道:“魂归地府,礼成!”
听到这句话,大家知道仪式结束了。
陆盛明上前感谢,递给师傅一个大红包。
师傅接过红包,用手指捏了捏红包的厚度,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对陆盛明道:“礼已成,恭喜恭喜。”
云江市的天空一片阴沉,往日里气派恢宏的大厦也显得死气沉沉。
李唯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整张脸长相清秀,但是白皙的脸上却有一双过于妍丽的眼睛。李唯性格温和,但是有一点,他很爱哭。对于这点他也很无奈。有时候遇到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眼泪就跟自来水一样,缓缓弥漫那双过于妩媚的眼睛,眼尾经常红红的。
这天李唯和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刚倒在自己的小床上,手机就响了起来。通话结束,疲惫的李唯更加疲惫了。电话是老家伯母打来的,说是他父母的墓地出了问题,要他马上回去商量怎么解决。
修缮墓地要花不少钱,自己这些年打工赚的钱扣除房租,还掉欠伯父一家的学费后也没剩多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李唯这么安慰自己道。
一辆老旧的城乡大巴在李家村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年轻人,这人就是李唯。李唯坐大巴车刚到村口,就看到等在村口的大伯李伟。和清秀修长的李唯不同,李伟长得五大三粗。
看到李唯后,李伟眼睛一亮:“小唯,快跟我走,家里人都等着你呢~”
面对过于热情的大伯,李唯有点疑惑。因为他和大伯一家并不亲厚,大伯养他只是为了堵住村里的悠悠众口。
到了大伯家里,大伯和伯母很热情地招待李唯坐下吃饭。
看着一桌子过于丰盛的饭菜,李唯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大伯一家非常抠门,小时候他在大伯家基本吃不上肉。家里的肉基本都是大伯一家的,小小的李唯只能青菜就着白米饭。只有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几口肉。
大伯:“李唯啊,今天你大伯母煮了很多好菜,你快尝尝。”说着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到李唯的碗里,边夹菜边说:“快吃,你看看你瘦的。”
“这头鸡我可是炖了很久,还加了当归鹿茸,这碗汤你一定要尝尝。”伯母笑着端着一碗奶白色的鸡汤放在李唯的面前。
面对过于殷勤的两人,李唯内心的疑惑大到快要蹦出喉咙口。内心的直觉告诉李唯最好要马上离开这里,但想着父母的墓,他还是忍住了。
“大伯,你说我爸妈的墓出了问题,是什么问题?”
闻言,大伯和伯母互相看了对方,大伯放下手里的酒杯道:“你爸妈的墓地被雨水冲塌了一块,我这边已经联系了师傅,明天就过来修墓,你明天和我们一起上山。”
“谢谢大伯伯母,那这次修墓要多少钱?”
“这个要看明天师傅修完才知道。不过你别担心,我知道你打工也没赚多少,这笔钱我可以先垫上,你可以慢慢还,不急。”
第二天天没亮,李唯就被大伯叫了起来准备上山修墓。除了大伯,还有四个没见过的生面孔和他们一起上山。
这座山离李家村不远,上山的路就一条。因为起得太早,李唯的精神还有点恍惚。走着走着,李唯突然发现不对劲,虽然不经常回来,但是通往父母墓地的路自己是记着的,不是现在这条路!
李唯前面是大伯,后面跟着的四个陌生人,想要跑下山是不可能的。眼下他只能装作不知,看看他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到了一个无名墓前,大伯回头道:“到了,就是这里。”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没有墓碑的土堆,墓还未填土。天还未大亮,黑黝黝的墓坑看起来莫名让人恐惧。
李唯内心的恐惧达到了制高点,结结巴巴道:“大,大伯,这不是我爸妈的墓。”
大伯的头没有动,他只转动黑幽幽的眼球盯着李唯,脸上明明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父母的墓塌了,这是重新找的地儿。”
李唯心里一咯噔,慌忙低头道:“谢谢。”
大伯父拍了拍李唯的肩膀,僵硬地扯着嘴角大笑道:“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李唯表面乖巧镇定,实际上心里在谋划着趁众人不备偷跑下山。
周围的气氛越发诡异阴森,眼前的大伯和另外四个人面无表情,仿佛没了活人气息,就像香烛店的纸人一样,直勾勾地盯着站在中间的李唯!
李唯感觉气氛不对,转身撞开右侧的人,咬紧牙关向山下跑去!
“李唯!”
不顾大伯在身后的叫喊,李唯拼了命地在陡峭的山路上奔跑。
他的身后原先还有大伯他们在背后追赶,跑着跑着,李唯发现周围一片死寂,只有自己的喘气声。
过于疲惫的身体和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李唯眼前的视野开始扭曲模糊。
心道一声不好,李唯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