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梦听见门从外面打开再合上的声音,脚步声过了好一会才有的,很慢,她以为是苏棠进来了。
鹿恩毓看见她躺在病床上背对着自己的样子,心脏密密麻麻地疼。她看上去比以前瘦了很多,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大了整整一圈。
从电话里听到祁梦自杀的消息时,他不禁心中大恸,周身止不住地战栗,火速赶了过来。
他看着桌子上的药,分明是一点都没有动过,顿时心里像窝藏了一股无名火。
鹿恩毓的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哑着声线开口:“为什么不喝药?”
这个声音祁梦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缓缓睁开了眼,没有回答。
猝然祁梦的身体被一股使了劲的力量强行转向他的方向,正好对上他如冰冷的刀锋一般锐利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只觉得被人禁锢住的肩膀很烫,如火一般炙烤着她白嫩的皮肤,下意识地想挣脱。
可不管自己怎么挣扎,鹿恩毓都纹丝不动,直视着她惨白的脸。
面对面僵持了片刻后,祁梦轻声开了口:“你弄疼我了。”
他松了抓着她肩膀的手,去拿桌上的杯子和药,一字一顿道:“喝药。”
“我的死活与你无关。”祁梦说完后重新背对着他躺下。
鹿恩毓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没了,眸底猩红一片,把药灌进嘴里,掰过她的身体,捧住她的脸强行嘴对嘴渡给她。
祁梦身体被逼得往后退了退,又被扯了回来,她拼死抵抗的双手被他一只手捏住举过头顶,死死钳制住。
虚弱的身子动了怒,鹿恩毓感受到一股腥甜涌上了喉间,松开口后她惨白的唇畔沾染上了些许血迹。
她不惜咬伤自己,也不愿意吞药入腹。
祁梦望向他,巴掌大的小脸上噙着冰冷的笑意,“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我们这样做,算什么?”
“为什么还戴着姥姥送你的手镯?”他眼尾越发映出猩红一片,不答反问后又接着说:“还有那个对戒。”
“懒得下,那个对戒是我之后买的,不过是一样的款式,说明不了什么。”祁梦完全就是为他手上没戴戒指的行为在怄气,虐待他的同时也在自虐。
鹿恩毓怒火中烧地喊道:“祁梦!”他以高处睥睨她,像审视,“那你敢说房间里那几盆茉莉花也是巧合吗?”
她蜷缩的指尖狠狠抵住掌心,面对他的质问和审视,每一根神经都死死压抑着。
“你不是说复合吗?”鹿恩毓说完后盯着窗台上开的正盛的玛格丽特默然良久,转过头凝视她道:“花开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可怜兮兮,他没办法不心软。
无数神色在祁梦的眸间涌动变幻,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捂着脸抖着肩膀哭了起来。
鹿恩毓坐在病床上,像当年无数次那样,面对面把她抱进自己怀里,用指腹摩挲着她的眼角替她擦拭着泪水。
下一秒,他吻上了她湿漉漉的眼睛。
祁梦闭着眼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凭感觉,他一再收紧手臂,像是生怕自己像一团雾气般散开。
那次的放手,他们都丢了半条命。
在医院待了一天后,祁梦看着外面将暮未暮的天色说:“我们回去吧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待着。”
他执拗不过她,最后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医生说回家里休养。
苏棠和季逸州知道他们两个复合后,很识相地给了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今天刚到医院楼下看见鹿恩毓牵着祁梦下来的时候苏棠原本绷紧的后背可算是放松下来了。
“最近让你们担心了。”祁梦知道这次是真的吓坏他们了,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你还说呢。”苏棠说不生气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担惊受怕。
祁梦现在脑子里还特别特别乱,医院门口的吵闹声让她精神衰弱到捂住耳朵。
“怎么了这是?”
“好吵。”
苏棠说:“你快带她回去吧,我和季逸州顺道去母婴店买点用品回去。”
“好。”
祁梦进了关上门窗的车里,那种耳鸣加精神衰弱的感觉才渐渐有了好转。
鹿恩毓揉着她的太阳穴,缓声问:“还难受吗?”
“好一些了。”
车子在梦屿酒馆门口停下,天已经完全黑了,今晚没有月亮,放眼望去,橘海一片漆黑。
自己当老板让祁梦最喜欢的点就是可以随时营业和随时打烊,比如说现在,已经歇了好几天。
等祁梦洗完澡出来,鹿恩毓已经在露台上抽烟了,他神色的都没有变化,慢条斯理地呼出一口烟,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祁梦的脸庞总凝结化不开的惨白,在周遭雾色背景的衬托下,融进了无边的阴郁,她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鹿恩毓深吸一口,把烟取下来夹在指尖,烟雾弥漫,他垂着眼梢淡淡开了口:“过来。”
祁梦游移过去,动作有些僵硬,被藤椅绊了一下脚,鹿恩毓迅速往前走了两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祁梦的后腰被他圈住,她的视线向上一抬,撞上了鹿恩毓的眼,对而凝视时看不到底。
忽然鹿恩毓放在她腰后的手向上一提,猛地把祁梦摁在了墙上,她还没反应过来滚烫的吻便骤然落在她唇上,伴随着尼古丁的味道,一寸寸掠进她的口腔。
喘息潮热,祁梦不自觉和他贴得更近,更加亲密无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布料,鹿恩毓在把手探进睡裙底,感受到了她身体僵硬了一瞬。
这个举动让他涌上一股异常的怒意,人也跟着发疯,亲吻变成了吮咬,手直接往上游移。
两人不停地吻着,低喘气加重,最后鹿恩毓的眼尾溢出一点难耐的红色。祁梦浑身都被弄得燥热,抵在他的颈窝喘息。
衣物褪尽,鹿恩毓滞着紊乱的呼吸在耳边问:“做过吗?和他。”
祁梦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喉咙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又刺痛。
鹿恩毓见祁梦不说话,随之而来的占有和嫉妒,在侵蚀着灵魂。内心深处的阴戾瞬间爆发,用了最狠的劲。
祁梦仰着脖颈,大脑阵阵缺氧。这是第一次,他们中间没有隔着任何东西。
她被鹿恩毓抵在墙上掐着腰,颈脖相接,肌肤透着相似的烫人温度紧密相贴。他忽地不动了,就这么静静的待着。
祁梦双手攀住他的脖子,不经意间,在脖子后方,颈椎棘突的位置瞥见了一朵弗洛伊德纹身。
她的指甲剪的很干净,指尖轻轻点动着这个纹身,临摹着它的轮廓问:“什么时候纹的?”
“去英国那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低垂着眼。
祁梦心口直如针刺一般,绵密疼痛不已,她定定地盯着他许久,轻声道:“当年骗你的。”
鹿恩毓不解地看着她。
祁梦又说:“我从来都没有和除你之外的男生交往过,所以你刚刚问的那个问题也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