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躺在床上,昨天被打看起来只是皮肉伤,却引发了他的内伤。
此时的他双眼呆滞地看着黑帐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兄,我们来给你看病。”何梓铭走到床边,轻轻道。
慕容玄钰直接走过去,伸手拉过中年男人的手,直接把脉。
“三师弟,他又聋又哑,你这样说话,他怎么可能听到?”
何梓铭俊脸微微涨红,也站在旁边看。
屋内虽然昏暗,却打扫得干净,看来师兄妹两人,平时都是勤快的人。
因为慕容玄钰的动作,中年男人终于看过来。
看到两人,他挣扎要坐起来,也想抽回他的手。
慕容玄钰紧紧按住,朝他比划手势,让他别动。
何梓铭看得直接呆滞,见中年男人安静下来,若有所累地看着他们时,他有些头皮发麻。
“二师兄,你,还会这个?”
他指的,是他刚才与中年男人比划打的手势。
慕容玄钰没有回话,细心给中年男人把脉。
他们山谷里,也有些聋哑的孩子被带回去,他早就学会与他们交流了。
那时候娘亲说过,技多不压身,能学就多学点。
他一直最听娘亲的话,自然是都跟着学了。
沈菁茹坐在屋檐下的一张竹制椅子上,看着四个孩子忙活,她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
凌燕实在弄不懂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只知道她们似乎很有身份地位。
因为昨天那位唐夫人,明明是很不喜欢她,却不敢说出来,把她们带回府衙了。
让两个比她还小的孩子给自己看病解毒,她怎么看都觉得荒谬。
但看沈菁茹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她也没有再反抗,任由阮玉笙与慕容紫唅两人折腾。
“小师姐,她脸上的毒,可是由红色雪蒿,红蜘蛛,红蚯蚓等十五毒组成,似乎是一种叫红美人的毒?”
阮玉笙仔细观察凌燕脸上的血斑块,还征得她的同意后,取了一点血闻了好久,才将毒素辨别出来。
“四师妹好棒,都分辨出来了。”
慕容紫唅一本正经地夸赞,自己从随手的小斜挎包里往外掏出笔墨纸砚,然后蹲在一张凳上开始干活。
阮玉笙见状,赶紧也弯腰凑到她身边,看她写字。
凌燕看看她们两人,又走进屋里,见两个小男孩子在给她师兄看病,她才走出来。
洗干净碗,给沈菁茹盛了一碗温水出来。
“夫人,家里没有茶叶,委屈夫人将就一下了。”
沈菁茹接过水,睨了一眼后便轻抿两下。
她看得出来,这两间屋子虽然破旧,却收拾得很干净整齐,是个勤快的孩子。
再看碗,虽然破了角,却洗得干净,所以她才敢饮。
“敢问夫人,你们这是……我们没有银两支付诊费与药费,你们就算给我们看了也没用。”
如果她能拿出银两去抓药,只怕那些人又得急了。
“凌燕,王家夫妻已经被关进大牢,出来的可能性很小了,你与你师兄,搬回你凌家吧。”
沈菁茹看着她声音淡淡:“你脸上的毒,我们可以为你解了,不收你分文,你师兄的身体,也会帮他调理好。”
凌燕猛地抬头看她,眼中有震惊。
“你说真的,我脸上的,真的只是毒?”
她轻轻抬手,抚上那块几乎占了整张右脸,比她本来的皮肤要微凸起的红斑,心情复杂。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与普通人不一样,特别是看着身边的忠仆一个个死去,她的心更是难过。
她懂事后,赶他们离开,可他们都不肯离开,怕他们走了后,自己饿死了。
每死一个人,她都会哭上很久,那种痛心的感觉,到现在想起来还揪痛。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扫把星,谁靠近自己谁死。
可现在,沈菁茹却说,她脸上的不是扫把星的标志,而是毒?
“你坐下来,我与你详细说说这件事。”
沈菁茹让她坐下来,将整件事,王维安的谋算,细细与她说了一遍。
那些忠仆不是被她克死的,而是被王维安与慕容惠下了慢性毒,让他们一个个慢慢死在她面前。
他们想要的效果,便是为她营造一个扫把星的名声,可以将她扫地出门而不被凌老大人的门生弹劾。
图的,正是她凌家的门客资源与家产。
毕竟,凌老大人活着的时候,王维安很孝顺,对妻子也疼爱有加,谁也不会怀疑他的用心。
至于后面买她东西的人也会慢慢死去,也都是那些人背后下毒的原因。
他们就是想慢慢逼死她,这样他们再无后顾之忧了。
凌燕听完后,表情很平静。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多少也猜到一些的。
王维安没有管过她的死活,但凌家原来忠心的老仆,在抚养她长大的时候,也教她读书认字。
虽然识得不多,但她可以自己看书了,不认识的字要么跳过去,要么连蒙带猜。
至少,她是懂点理的,也隐约能猜到,一切都是她那好爹爹与继母在背后搞的鬼。
否则,唐大人问她时,她也不会说是王家。
以前,也报过官,但以前的大人,听说对方的身份后,便赶紧把她赶出来了,之后再没有了。
这次,沈菁茹让唐夫人把她带回府衙,但一大早就如以往一样被送出来,她便知道事儿还是不成的。
可现在,沈菁茹却说,已经把他们关进大牢了?
“夫人,那慕容氏的背后,可是皇室。”她看着沈菁茹,怔怔地说道。
她打听过,慕容惠是皇室的人,所以那些官员都不敢与她作对。
沈菁茹轻嗤:“不过是一位亲王的庶女而已,算什么皇室?”
也算是沾了一点裙带关系吧,亲王的嫡系女儿可封郡主,县主,庶女也没有那样的殊荣。
当然,如果是嫡女,也不会嫁给王维安这样的一个谋士了。
凌燕张了张嘴,眼底的错愕显而易见。
就算是亲王的庶女,不也是皇室的关系吗?
这位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如此说话?
“凌燕,你与你师兄收拾一下,搬回凌家去住,我会让人来接你们,也会把你们安顿好。”
凌燕还是怔怔地看着她:“夫人,你为什么要如此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