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千澜与楚凌叶缓步行走在山林中,两人都沉默没有说话。
良久,楚凌叶才道:“千澜,你说,那些人,会不会与傀儡有什么关联?”
这边是江南,离他们之前来的地方隔了好几百公里呢。
除非,背后的势力已经强大到,横跨整个国家了。
甚至,其余的国家会不会也有?
“千澜,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太过狭隘了?或许,背后的窝点并不在苍凌国境内,而是在其余的国家呢?”
她所知道的,目前是这三个国家成品字形,苍凌国,南篱国,东川国。
至于在这三个国家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国家,她现在并不知道,也没有问过季千澜。
季千澜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道:“顺其自然吧。”
这件事他们也追查好几个月了,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性的消息 。
也只能顺其自然了,或许某天就撞上了呢?
楚凌叶没有再说话,其实对于这件事也是真的无奈。
有心想追查出真相,但现在对于她们来说,真的不容易。
季千澜大事未成,不可能大张旗鼓去搜寻,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小规模地找,却不是容易的事。
“我外祖母在哪里?”她转移话题。
或许,从外祖母那里,能得知一些真相。
“就在附近的山头,我们走吧。”季千澜似乎也气糊涂了,这才带她换了个方向。
两人又走了一天多路,中间两人随意煮了些粥吃。
第二天傍晚,两人来到半山腰的一个庵庙里。
楚凌叶打量这个庵庙,无比震惊。
“这里也太偏荒了,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两名黑衣人从暗处现身出来,与季千澜恭敬地行了一礼。
“公子,人就在里面。”
季千澜点头,带着楚凌叶上前去,一名黑衣人已经敲响大门。
没有回应,然后他才伸手推门,带头走进去。
“薛仙姑的性格有些古怪,不允许我们叫她何夫人,而是让我们叫她薛仙姑。”
黑衣人轻轻解释道:“庵庙里还有一个照顾她饮食生活的小尼姑,估计是她自己身边的人。”
“她们自己种了些蔬菜粮食,有时候会出去寻找些野菜。”
“她不肯与我们一起离开,也不愿意我们在附近逗留,她似乎有些异能,可以与小兽沟通。”
“所以,她能知道我们在附近,一旦发现,会被毒虫包围,我们逃了好几次,不敢靠得太近了。”
季千澜与楚凌叶相视一眼,没有想到那位外祖母,竟然还是异人。
庵庙并不是很大,走进去很快就听到木鱼声,一声一声仿佛直达人的内心深处。
黑衣人打开殿堂的大门,昏黄的光线照进去,将里面照得清晰可见。
里面四周挂了很多红幡,幡上多是些仙人的画像。
正堂里面,塑造了一个巨大的仙姑雕像,雕像前,跪坐了一名妇人。
楚凌叶走上前去,双手合十,行了跪拜之礼,才扭头看向旁边的妇人。
这一看,她马上确认了,这名妇人,正是她的外祖母。
只因为,她的何姨娘,与这位老妇人,至少有八分相似。
而她与楚宸宇,继承了何姨娘的五六分容颜,也就是说,她们与这位老妇人,也有三四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亲人的那种。
老妇人一手置于面前,成直掌状,手上挂着一串木佛珠,大拇指轻轻拨动。
另一手中拿着一根棍子,一下下很有节奏地敲打着木鱼。
她双眼紧闭,似乎没有听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只专注于自己的世界里。
约莫两刻钟后,老妇人才睁开眼睛,轻轻道:“你来了。”
楚凌叶挑眉:“你知道我会来?”
她扭头看过来,似乎很认真地打量了她几眼:“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
楚凌叶轻轻道:“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吗?”
她感觉,老妇人的态度还算可以的。
她心中,应该并没有真正的断了红尘。
如果真的断了红尘,看到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老妇人一手撑地,自己爬起来,楚凌叶连忙伸手扶她。
也不知道她跪坐了多久,起来后差点站立不稳,缓了好一会儿才往外走。
“你是姐姐?应该还有一个弟弟吧?你娘她,可还好?”
两人慢慢往外面走去,她的声音略带沙哑。
“娘病死了,弟弟……身体不好,寄养在别处。”
她的语气很淡,对何姨娘并没有多少感同身受的感情。
但与楚宸宇相处了那么久,她却是有感情的。
“死了啊?死了也好,可以解脱了。”
楚凌叶微怔,没有接话。
老妇人看了眼已经没有太阳的昏黄天空,良久也没有收回目光。
“我该叫你外祖母的吧?”楚凌叶有些不确定。
人确实是外祖母不会有错了,但出家人,估计不喜她再那样叫她。
老妇人收回目光看向她,双眼深邃,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孩子,来见了就行,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深深叹气,转身往一侧的房间走去。
楚凌叶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她跟上去,道:“外祖母,你是不是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不管你为什么而来,我已经非尘世之人,不再管尘世之事。”
“那你为什么要见我?”
妇人的身体僵了一下,是啊,她为什么要见她?
小尼姑此时走过来,搀扶着她继续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楚凌叶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她感觉,想让她提起以前的事情,不是容易的事情。
同时又觉得,她大老远跑来,非要她讲述从前的事情,等同于将她心中的伤口揭开,实在太过残忍。
可,那背后所牵连之深之广,她必须要弄个清楚明白。
季千澜站在外面,对她道:“先来吃些东西,明天再与她好好聊聊。”
楚凌叶转身走出去,吃东西的时候,她一直很沉默。
可以看出,老妇人还带着发,并不是真正的出家为尼。
她应该,只是一种逃避。
那么,她在逃避什么?
女儿死了,她只有一句冷漠的,死了也好,解脱了。
这不像是一个母亲会说的话。
对她的态度,虽然不像对季千澜的人那样冷漠,却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