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施主,请你们来自然是有目的的”和尚语调缓慢,让人捉摸不透,好像一切都是幻影,在昏黄的油灯光下显得更不真实。
“他不但不是正常人,还是鬼。”和尚转过身来,扑通一下跪在大家面前,众人皆惊,谢冥泽瞳孔一缩,不自在的挺直的腰板,也不知道该不该扶。
“他是我的朋友……杨立明”和尚低着头,好像忍受着什么巨大的压力,时时刻刻都能爆发,这次他没有用“贫僧”来自称,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泪水和苦楚咽了下去。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年我十七岁,爸妈因一场车祸去世,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助我,毕竟谁会在乎几只蝼蚁的死亡,那只是几只蝼蚁,没有给社会带来任何帮助的蝼蚁,哪怕帮助了,也是亏本买卖,是他帮助了我,他给了我一个家。”
“一个我渴望不可求的家,他把我当做弟弟一样照看,给我找了一个工作,我获得的第一笔工钱,我请他吃了之前很火的糯米粑,我们当时吃的满嘴都是黄豆味,开心的说一辈子的好朋友,后来,我们经不过时间的考验,我因为出色,升了职,月薪也足足升到了五千,可当我要分享这份喜悦的时候,他把我的设计偷走了。”
“偷走我设计的时候是我二十岁的时候,我一脸不可置信,交稿的时候因为设计一样,我还被反咬一口,最后我结束了这份工作,将自己永远埋葬在过去里,我不愿意原谅他,我离开了他给我的住所,一人打拼,随后早早的成了家,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他不仅把我的妻子给……还把我的女儿一人扔在血泊中,而我却身在他乡浑然不知,你们说我该有多恨他!”
“我的妻子自杀,而我的女儿只能在血泊中哭,他是没有爸爸嘛?!不是!他的爸爸被人关在地下室,九死一生,她没等到爸爸来,就离开了人世,明明这么好的朋友呐,我不该恨他嘛?!”和尚丢掉了往日的和蔼,只剩一片狼狈,他嘶吼着自己的不满,他双目猩红的撕开自己的伤疤给在场的人看。
“他死了~他被人给杀死的!我不该高兴嘛?可是他现在整日跟个狗皮膏药一般的粘着我,走哪里都要跟着,出家人讲德,不讲武,我没有办法,他现在有实身,他可以随时给我造成伤害,他的嘴只要咧开一笑,我就会想起他在我面前杀死的三个他自己的亲人,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底的疯子啊!他杀人从来不手软,我对他再怎么恨,我也要命,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随后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给打断。
“行了,知道你很痛苦,你就直接告诉我们吧,把我们叫过来的目的?”开口的人是言酌,他根本就不想听这些七七八八的苦情故事,他很累,很想休息。
“我只需要你们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什么都不用做,你们是学生,阳气重,他应该会走的吧?”和尚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那行,简单,我们就睡一晚吧。”谢冥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他们打怪什么都好说。
“谢冥泽,你是不是疯子?这你住的下去?那是个鬼诶?!”路茗皖皱起眉头对谢冥泽的轻松感到无语。
谢冥泽转念一想,开口就说: “哦,也对,这样我们不就亏了,住了我们有什么好处啊?”
“……”和尚想了想,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可以给的,自己唯一值钱的也就这一身行囊了。
“你们要什么,贫僧竭尽所能。”
“那就要你的,”言酌不知何时手里面抓了一把小刀,是开过刃的那种,他用指腹轻轻一滑,鲜血流出,他不悦的拿出洁白的手帕,粗暴的擦拭着,随后将剩下的几颗字补上:“半颗心。”
不是哥?你真敢啊?
谢冥泽被这操作给吓到了,这哥们是变态嘛,虽然系统确实跟我们说过人类的半颗心脏可以换5000积分,但是真会有人这么做?
和尚连着后退了几步,胸膛起伏了一下,好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不敬,他怒意渐渐飙升,马上就要骂出来。
“他乱说的,我们只要300块钱就可以了。”程烟本来所站的位置就处于言酌所靠的柱子斜后方,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回答,立即知道其中的不妥,上前一步将言酌的嘴捂上。
“哈?小烟呐?你也疯了?”路茗皖真觉得这群人脑子没一个正常的。
其实也真不是那几个淡定的脑子有问题,因为他们的主线任务是上山探险,又没说怎么探险,在庙里住一晚也能算探险啊,而且他们跟着和尚走的时候也没有显示脱离主线的荧光屏,那也就证明了这也是完成任务的一部分。
况且住一晚顶多是遇到一个一级怪,打他不是信手拈来,除了某个武力值23点的,也就是白白送经验和积分的。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庙的背后竟有着如此大的空间,主寺庙后面是一个很宽敞的院子,上面还有掉落的枯叶,不过也是奇了怪,明明现在是夏天,却有秋天那种枯黄的落叶,天空中的雨滴砸在墨黑色雨伞上。
和尚自己有遮雨的东西,而另外四人只有两把伞,所以他们选择了两男两女各一把伞。
东西走向有两间庵堂,南北走向的有三间,中间的是更大一点的庙,里面放着菩萨,右边则是和尚住的地方,左边就不明白了,上面加了一把特殊的平面锁,需要用特殊的钥匙打开,和尚站在院子的中央,往两边指了指,示意他们住东西走向的那两间房。
“那不是有一间嘛,我们四个不想住对面,想住的近一点。”程烟眼尖的注意到了那间上锁的房间,随口问了问。
“那间不行,里面太多灰了,还有太多东西,住不了人。”和尚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韵涵和青青一不是男女朋友嘛?怎么不睡一间?”和尚叫住了往东边那间房走的谢冥泽和言酌。
出于对女生的尊重和隐私,同性的住一起比较妥当,哪怕是男女朋友关系。
“分了。”谢冥泽回答的决绝,伸手扯住了正在往后瞧的言酌的衣角,将他带离现场。
庵堂陈设简陋,里面的情况真就和寺庙内的一样,尘土飞扬,两人放下略显笨重的书包,脱下大衣抖了抖上面沾上的灰,随后将它放在了书包的上方,一套动作下来,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两人都收拾好准备就寝,但屋内浓重的湿气让人非常难受,很难入睡,更何况还是在游戏里,不是可以随便入睡的。
一道声音划过寂静的夜:“你不是原本的人吧?”
开口的人是言酌,他整个人靠在床边的木头柜上,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想,是因为谢冥泽的交流方式有点奇怪,但他又说不上哪里怪,或许是因为认识不到一天还能做到那么和谐,或许是不明白人类的执念,又或者是因为那个和尚在诉苦的时候他露出无可奈何又厌烦的眼神。
“我是玩家。”谢冥泽丝毫不在意的还在一旁玩着手上的怀表,那个表是他一个朋友及同事赠送给他的,他很喜欢,那是他第一个朋友,自从自己下来之后就没有见到过她了,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但你没说你是人。”言酌看出了他的不在意,他也不恼,而是缓缓的回复。
“你小子怎么这么烦,我不是人还能是鬼嘛?跟你们一样是玩家。”谢冥泽把怀表一闭,不耐烦的望向这个人类。
“你还是在逃避我的问题。”言酌俯下身,上了床,慢慢的靠近谢冥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