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一阵略显凌乱的敲门声自门外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清亮的呼喊声,“阿遥!阿遥!”
房屋内,铜镜前,眉眼如画的少女捋了捋耳边碎发,淡然向纹花木门走去,拉开房门。
一张挂满笑意的脸庞从门外探进来,“阿遥,你在做甚?我敲了好一会儿了。”
越遥眉眼淡淡,“今日不用清修,自是可以起晚些的。”
岑玥欢快的转过身,道:“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越遥闻言,露出不感兴趣的神色,坐回梳妆台前,整理衣袖。
岑玥蹦跶过来,脸庞上的笑意更甚,“今日是你十九岁生辰啊!”
越遥盯着铜镜,目空一切的眼眸里略有波澜,原本淡然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我已经许久不过生辰了,只不过是年岁又长了而已。”
越遥,七玄山掌门的亲传弟子,今岁十九,距离上山已经近十年,越遥出身凡界官宦世族,十岁那年家族遇祸全族覆灭,幸运的是,越遥死里逃生被七玄山掌门李常雾所救带回仙门。
她不辜负师尊的救命之恩一心修行,年纪轻轻便已是筑基第八层。
越遥出身官宦世族,骨子里少不得几分孤高自傲,自来了仙门,她的性情更甚,与同门子弟并不亲近,唯有炼器宗的岑玥与她亲近,并非性格合得来,而是岑玥活泼好动,与谁都有说不尽的话,越遥也未曾觉得反感。
岑玥闻言并不恼,仍旧笑道:“阿遥,你看这是什么,”随即从背后伸手来,递出一个木槿盒。
越遥的视线落在迎面递来的槿盒上,眸光一闪,却故作平静,“我什么首饰没有,难道缺你这一样?”
越家虽然彻底覆灭,在凡间却仍有几间躲过排查的铺子,现下继承在越遥名下,她平日从不缺衣服首饰。
嘴上如此说,那槿盒早已经握在手上。
打开盒盖,一层灵力向外散开,仔细一看里面是一个十分精秀的储物袋,与普通的弟子储物袋不同。
越遥脸上略显惊讶。
岑玥观察着她的神色,道:“好看吧!这可不是普通的储物袋,它能储下世间万物呢!”
越遥忍不住笑出声,“你吹的吧,怎么可能储下世间万物……”她抬头看向岑玥,“这是你亲手炼出来的?”
岑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越遥道:“我接受了,我很喜欢这个,”她将那储物袋拿出来仔细端详着。
窗外灵气萦绕,池塘里的菡萏开得正好,已有巴掌大的莲蓬探出来,一只萤蝶飞过莲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忽而一只萤蝶拂过眼前,越遥伸出手指,萤蝶停在纤细的指尖上。
这是掌门李常雾发来的讯蝶。
越遥起身,道:“师尊寻我过去一趟,我得走一趟。”
岑玥推手道:〝去吧去吧。”
越遥踏进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占地广阔的百纹山水屏风,隐约可见内里端坐着的李常雾。
越遥立在屏风前,行礼道:“师尊找徒弟所为何事?”
越遥平日在如何目中无人,掌门师尊还是十分敬重的。
清冷如雪松的嗓音自屏风内传来,“阿遥,今日是你的十九岁生辰。”
屏风外的越遥直起身,没说话。
一条长玉盒自屏风内由灵力传至越遥面前。
越遥接过,打开玉盒,待看清是什么,眼眸里满是震惊,是一柄软剑。
“此乃上品神器,于五十年前丽山灵水凝结所化,亦柔亦锋,很适合你。”
越遥抚摸着软剑剑身,剑身通体水玉,刻有灵凰纹,不仅实用还很美观。
越遥不禁唇角上翘,语气轻快:“谢谢师尊,我很喜欢!”
李常雾抿了口茶,道:“此剑原叫归殇,寓意不好,你不若为它重新命名。”
“归殇……”越遥喃喃了一遍,“刎玉如此?”
“嗯,不错。”
越遥心中实在高兴,忍不住与师尊隔着屏风摆上了龙门阵,直至昼夜出现,鼎钟敲响,被师尊撵回去休息。
房屋灯烛通明,越遥着中衣坐在床榻边,手中是今日师尊所赠的软剑。
软剑通体水玉,在昏黄的光晕下萦绕着纯净洁白的灵力,令人叹为观止。
她试着将它戴在腰际,旋即起身走到铜镜前,镜面上浮现出一道纤细曼妙的身姿,只是一双眼眸始终带着刻在骨子里的孤傲,更添颜色。
雪白中衣腰间缠绕着的刎玉如灼玉般耀眼,使人只见其洁净美丽,不知其亦软亦锋。
好一个混人眼球。
越遥满意的笑着,心中对师尊的敬畏更甚。
如今她有本命剑无虞,现下又有刎玉在手,只要勤加修炼,仙门弟子云榜应当可以上升的吧!
仙门弟子云榜上集结了各大仙门内的精英子弟,因此每年都会举办仙试,云榜上的排名你争我赶,每年都会变上一变,越遥虽是李常雾的亲传弟子,在人才济济的云榜上至多属于中上游。
越遥回到床榻上,盖上被子,望着帐顶走神了会儿才入睡。
越遥起身梳洗完毕后,便带上刎玉迫不及待的前往踏仙台练剑。
一路上她心情甚好,连平日身上的清冷娇狂都消散了些。
踏仙台位于七玄山后山的灵园内,那是七玄山仙气最盛的地方,很适合修炼,这一点除了越遥知道,仙门内其他弟子当然也会寻地方,所以这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同门子弟。
虽说都是同一个仙门的,却不属于同一宗门,许多外门弟子越遥都不曾见过,更别说她是掌门亲传的了。
偶尔有几个人大约是见过越遥,会问一声“师姐好,”越遥心情不错,会耐心点头示意。
快到踏仙台时,有人喊住她,越遥驻足回望,不远处走来一个男修。
“何事?”因在台阶上,越遥的眼眸略微向下视线落在几步台阶下的人。
那男修笑着,颇有些轻视的意味,越遥微微皱眉。
那男修道:“听闻掌门座下仅有三位亲传弟子,那陆师兄少年英才,当之无愧,想必那位师姐便是你吧!”
越遥闻言,露出不耐的神色,并未答话。
那男修也不装了,只是语气依旧欠揍,“越师姐作为掌门亲传弟子,却持身份欺辱外门弟子,越师姐当真是一个好弟子啊!”
他故意将声音放大,引来周边的弟子,两人一丈远已经有了一圈围观群众,听他如此说,顿时有人议论纷纷,甚至传来了斥责声,只因为仙门内许多弟子都见识过越遥的傲慢性子,因此听人一说,便信以为真。
越遥冷笑一声,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为了那件她快遗忘的事啊。
一月前,越遥和岑玥去商武堂挑选趁手的小兵器,回去途中偶遇两个外门女弟子,都快擦身而过时,其中一个女弟子闹起了幺蛾子,脚下一绊,手中捧着的泥塑小人拍向了越遥。
越遥腰间坠着的是新购的瑾莲玉坠,是山下丰雪楼的典藏,独一无二的,偏泥塑人的泥土是极黏的红土,吊坠彻底毁了。
越遥当即脾气上来,上下打量了那个女弟子,见她一脸慌张,竟还挤了滴眼泪,活像她要一口吃她似的。
她更加气血上头,当即给了那女弟子一巴掌,另外一个女弟子扶住她,冲越遥喊道:“你怎么随便打人!不就是不小心弄脏了你的吊坠吗!”
越遥也不服气:“怎么,我打的就是她,这吊坠比你俩都有价值。”
被打的女弟子哭得更惨了,似是知道越遥的性格,道:“好了好了,我无事,都怪我自己不小心,这才弄脏了越师姐的吊坠,只是我比不上师姐这般……我、我不是故意的。”
越遥看了看脚下平坦的路,顿觉无语。
那女弟子着急忙慌扯了几句就拉着另外一个走了,连句正经道歉都未曾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