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小姐让我问您回话呢?”
田预清醒过来,放下书信道:“和宓儿说,三年后若她仍是此心,我便如她所愿”
婢女回到府中,将话说了,甄宓满面绯红:“三年啊,那人家都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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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宛城太守许劭自到任以来,办事勤勉,将郡内治理的井井有条,但他本是名士出身,又值冬月得闲,总会想起以前与士子们纵论英杰之事,不禁感慨:“天下局势有变,趁此难得之时再立月旦评,岂不妙哉!”
于是便请兄弟许靖商议,正说话间,忽有卫士来报:“鹿门山司马水镜先生遣人来见太守”
许劭亲自出府迎入,叙礼毕设宴款待,那人呈上书信道:“在下石韬,奉家师之命请许太守三日后于江陵一会,现有书信在此”
许劭看了,笑道:“我正思此事,请贤侄速回荆州,我安排好府内事宜随后便来。”
宴罢,遣人送石韬去了。许靖道:“司马水镜所言,可是与月旦评有关?”
“他邀我于江陵醉仙楼重开月旦评,届时他会带鹿门山士子前往。”
许靖惊道:“鹿门山士子皆南国俊杰,此次评论定将震动天下”
许劭兴奋的搓了搓手,不顾弟弟的反对,留他暂属府事,自与两名仆从,投江陵而来。
司马徽早在一月前便开始筹备,汉时官吏年尾皆有岁休,他便提前放出消息,只待许劭前来主持,地点选在江陵醉仙楼,自然别有深意。
镇南将军府,田预正陪甄宓下棋,忽有军士报说:“郭嘉军师请君侯往醉仙楼一行。”
“何事?”
“只说许子将与司马水镜于醉仙楼重开月旦评,让我来请君侯前往”
田预笑道:“如此盛事,倒不能不去,你且先行,我随后便来”
军士去了,甄宓道:“听说月旦评很久没开了,这次一定很热闹,带我去看看好么?”
田预揉揉她的头:“天冷,去换套衣服,我在门外等你”
不多时,甄宓一身素白,披着白裘衣走了出来,她年纪虽小却已有倾城之资,田预有些晃神,“这丫头还真美”
甄宓避开他的目光,有些开心道:“我这样好看么?”
“嗯,走吧”,府门外早备好了马车,不多时两人便到了醉仙楼前。
下了马车,向楼内走来,堂中立起一座高台,台下铺满了数不清的坐垫,楼内各层皆被前来观摩的士子挤满,三三两两的交谈着什么。
郭嘉正坐在前排的坐垫上,与一名中年士子交谈着,见田预到了,引着那人走了过来:“国让,这位便是水镜先生”
田预见他相貌不俗,仙风道骨,不禁暗道:“能教出卧龙凤雏那样的徒弟,果然不同凡响!”
当下拱手道:“在下田预,见过先生”
“君侯大名,如雷贯耳,请先入席吧”
水镜引着众人坐于前列,田预笑道:“今日前来,特为观摩,先生莫要声张,一切如常便是”
水镜道了声好,士子们纷纷落座,楼内一声钟鸣响起,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许劭走上高台道:“许某受水镜先生之邀重立月旦评,请众位才俊各抒己见,再由大家一一点评,结果以公论为准。”
话音刚落,一名年轻士子道:“襄阳马良,请问先生,如何看待当今英雄人物?”
许劭道:“当世英雄唯有刘玄德、曹孟德、孙伯符三人而已,其余皆不足道”
马良道:“愿闻先生高见”
“刘皇叔以布衣起兵,五年内取并州、收关中、安司隶、定河北,下荆襄,奉天子讨不臣,可为当世一号英雄,曹孟德当世奸雄,麾下人才济济,善于用兵,占据河南徐、兖、青三州之地,然私德有缺,行事太过狠辣,故为当世二号人物,孙伯符起自江东,虎据扬、预、淮南等地,乃少年英俊,但他性刚好杀,轻而无备,虽亦是英雄,却也只能居第三等,至于张鲁、韩遂、刘璋、刘表、士燮等人皆不足道。”
这番话一出,众人齐声喝彩,马良也道受教,这时又一名士子道:“西凉之兵骁勇善战,当年打的关东诸侯人人皆惧,还有益州刘璋,占据天府之国,虽进取不足,亦可固守,若后代有能者以此为资,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还有交州士燮,中原有才之士为避战乱多有投奔,岭南之地物产极多,稻谷一年三熟,士府君深得人心,若趁机北上只怕天下局势将再起波澜”
“哈哈哈哈”,堂上突然传来一阵大笑,众人皆侧目,水镜道:“士元,不可放肆”
“庞统?”
田预心头咯噔一下,转头看去,就见庞统一身土黄色布衣,腰间挂个葫芦,长相奇特,不伦不类,却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他昂首道:“襄阳庞统,有一论请各位静听,西凉之兵虽勇但皆匹夫耳,如董卓、李郭等,只需以计取之,便可破,刘璋虽据益州,但其无力整合内部,东州、益州两派势同水火,自顾不暇,何谈进取?至于蜀地险要,更不值一提,夏朝左依河济,右靠泰山,南临伊阙,北仗羊坂,如此险要,但朝政腐败,终被商朝所灭,商左拒孟门,右跨太行,北阻常山,南临黄河,政治腐败,为周所灭,所以,固国从来不以山河为要,而是修明内政,士燮此人自守有余,至于北上,连失了荆北的刘表他都无计可施,何足道哉?”
一片掌声响起,那名士子也拜服而去,田预笑道:“水镜先生高徒,果然非同凡响,不知这次卧龙到没到?”
司马徽道:“孔明向来不喜虚名,他此时该在家里睡觉”
田预大笑:“好一条卧龙,改日定往隆中见识见识”
正说着,又听许劭道:“庞贤弟所言极是,不知对当世统兵征战的名将又有何评判?”
甄宓顿时来了兴趣,小手戳了戳田预:“姐夫,说你呢”
田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是人便不能免俗,他当然也想听听庞统对自己的看法,于是将她捣蛋的手握住,把注意力又放回了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