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欲自刎,刘巴劝道:“胜败兵家常事,不如且收兵回公安,待彼有变再图不迟。”
诸将亦苦劝,王威收兵南撤,因恐汉军追击,一应物辎均弃之不顾,汉军将士尽收之,田预回到江陵,一面表彰有功将士,一面遣人往洛阳报捷。
刘备自征河北还都,抚慰将士,歇兵养民,又命州郡赡养孤老,推举贤才,按才授用,汉庭一时人才济济,臣民皆喜,于是汉帝有封刘备为公之意,备屡辞不受,刘协无奈,只能与群臣商议。
“朕欲为皇叔进爵,奈何执意不从,如何是好?”
太傅卢植道:“玄德乃臣门生,我素知其秉性,他以匡扶汉祖基业为己任,一直矜矜业业,此举恐人非议而已”
刘协笑道:“朕亦知此,但若非皇叔救驾,朕与诸卿早已身死,汉室亦难保全,如此功绩,皇叔却爵禄不显,岂是朕之所望,诸卿若有良策让皇叔就范,朕重重有赏。”
这话一出,满堂大笑,荀彧道:“陛下可诈病,皇叔定往探视,届时以高皇帝白马之盟劝之,皇叔定再难推辞”
刘协大喜,命群臣草拟封公诏书,自回内朝托病不出,一连数日不朝,刘备闻知赶至宫中探望,刘协一面命医者诊治,一面遣人迎入,刘备见他愁眉不展,面容憔悴,忙问道:“陛下何以至此?”
“群臣不服,万民皆怨,恐不久就会作乱,侄儿忧虑万分”
刘备大惊:“汉室兴复在即,朝野皆忠贞不二,陛下如何有此顾虑?”
刘协苦笑:“自皇叔还都,朝野皆喜,群臣请为皇叔进爵,朕亦是此意,可皇叔执意不从,百官皆有怨气,民间也盛传朕惧皇叔权重,故惜官吝爵,假使天下非议皆归罪于朕,如此下去臣民必反,岂能不忧?”
刘备愕然,半晌道:“陛下言重了,臣来日发布官诰与臣民解释清楚就好”
“此事涉及皇室,皇叔便百口也难辩,还是算了”
“岂能让臣民归罪于陛下?”
刘协似有若无的一笑:“皇叔若欣然受爵,谣言自解,朝野亦安,舍此之外,无有他法”
见他不语,刘协又道:“高皇帝立白马之誓,天下尽知,皇叔是我宗派,于社稷有兴灭继绝的大功,如今却拒不受爵,天下百姓如何看朕?朕受此非议本不足道,但恐奸邪之人借此作乱,届时曹操、孙策、韩遂等辈再趁机攻来,我汉室基业亦将不存,朕思及至此五内俱焚,此中缘由,皇叔未必知晓。”
刘备正色道:“臣兴义兵本为匡扶汉室,自当守节退让,岂敢望此,若彼来攻,臣已死当之!”
刘协道:“名不正则言不顺,今皇叔名正言顺,又有高祖之命在前,若再不受岂是臣民所望?岂不闻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皇叔欲顾虚名而弃祖宗基业不顾?”
刘备沉吟道:“且待陛下病愈,臣与百官再做计议”
刘协忽然大笑,起身吩咐道:“去唤众卿进殿”
于是群臣皆入,贺道:“皇叔既已应允,可就择日以受大礼”,刘备大惊道:“陛下无病矣?”
汉帝与文武皆大笑:“不如此,怎能赚皇叔入彀?”
于是次日早朝,以太傅卢植,太仆朱隽、尚书令荀彧为首,百官诸卿各联名上书,为刘备请封爵,刘协命崔琰草诏道:“自古以来,人臣之功未有如皇叔者,虽周公、吕望,不可及也,起兵至今,栉风沐雨,扫荡群雄,为民除害,使社稷复存,而名位不显,岂是天下所望,今封皇叔为唐公,以太原等十郡之地为国,特以诏示天下”,诏毕,又命符宝郎祖弼加盖印玺发往各级属衙。
刘备再三推辞,终于拜伏受命,又逢江夏大捷,汉帝封赏有功将士,以关羽为镇南将军,乐陵侯,守青州一线以当曹操,张飞为司隶校尉鲁阳侯,守豫州一线以当孙策,荆北之地四面皆敌,加田预为镇南将军,江陵侯,都督荆北诸郡军事,又以大将军府长史郭嘉为襄阳侯,赵云、李严、陈到、霍峻皆为将军,钟繇、杜畿、许靖、许劭、法正皆为郡守,辅佐田预共守荆北之地。
田预在江陵,每日操练新军,又教百姓用粪土肥田,南阳、襄阳一带土地本就肥沃,精耕细作之下产量比起平时又翻了数倍,田预遣潘濬往洛阳报说此事,刘备大喜,就命各地郡守,县令纷纷效法,于是汉地无缺粮之忧,时公元194年,汉帝改初平四年为建安元年,田预闻知正欲上表庆贺,忽报天使到,便出城迎接入郡,拜恩受命毕,设宴款待使者,使者道:“陛下与皇叔以荆北之地临近孙刘,特赐君侯都督之权,但有利于国家可便宜行事,不必奏闻”,田预谢过,宴罢送使者回,荆北将士得知无不振奋,将士效死,官吏竟相勉励。
消息传到豫州,孙策忧心不已,与众人商议道:“田预善能用兵,近汉帝又以江北之地授之,若不早除,定为我东吴大患!”
周瑜道:“此人自督江陵以来,每日操练军马,其志不小,若待其将荆州之兵训练成熟,必为我东吴劲敌,不如使计除之!”
“计从何来?”
周瑜笑道:“前次洛阳一事,田预为救妻妹多有得罪城中贵胄,何不命人往洛阳、司隶等地散布流言,就说此人于江陵招兵买马,将要造反,并于各地散发其联络诸侯之信件、和榜文,若汉帝叔侄起疑,必召回田预,即便不成也可离间其君臣关系,我便能从中取势”
孙策大喜,遣人密行此计去了,此时正是冬月,诸侯各自罢兵,百姓尽皆窝冬,忽一日司隶之地流言四起,皆道:“镇南将军怨恨洛阳诸公,于江陵招兵买马、连接诸侯,将要谋反”,百姓本不理睬,但先前洛阳一案,城内王公、商贾多有怨愤者,今闻此言,纷纷借题发挥,洛阳城头又出现田预榜文告示,百姓亦开始恐慌起来,城门校尉命人遣散百姓,揭了榜文来奏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