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将军有意找那仙君麻烦,準放自然想尽办法拖着敷落,将她骗去同璇姬见面,而后将得逞的消息递了出去。
包厢里明亮宽敞,池青山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一眼看到侧卧在软榻上的人。
彼时,封熙还没醒,一手虚按在胸口,脸色煞白,口唇半张隐隐泛着青紫。
“玉川仙君,好巧不巧,我们又见面了。”
池青山坐在软榻旁,背对戏台,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的睡颜。
“醒来吧,吾与你谈谈。关于敷落,那么多秘密,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他的声音比戏台上的吵闹要低很多,但还是刺激到封熙敏感的心脏,在醒来的前一刻闷闷的呛咳起来。
池青山冷冰冰的脸上挂满了不屑,他轻轻勾起手指,调动内力稳住他的心脉,好一会儿封熙才恢复平静,意识清醒的睁开了双眼。
“你是谁……”
封熙鬓角挂着汗珠,四下寻找敷落的身影。他歪着半身,用力撑坐到一半,细弱的手腕一折,又吃痛的倒了回去。
连口涎都含不住,还真是没用。
池青山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停在一旁的轮椅,不用想也知他下肢浮肿,心疾发展到如此地步,竟然还敢逞强出门,真是不知死活。
“吾……是敷落的师尊。”
池青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没跟你提过吗?”
“落儿的师尊?”
封熙声音沙哑,震惊的情绪在眸间一闪而过,原来眼前神气、俊朗的神仙就是敷落素来依赖的师尊……
枯瘦的双腿随心绪的起伏而突然一抽,似是突然意料到什么,封熙慌忙借力一旁的轮椅,艰难的坐直了上身,将双腿一一放到地上。
“落儿大概是觉得闷,出去透气了,不知上仙到此,有何吩咐?”
他谦卑有礼,整理了压皱的衣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干净稳重。
岂料池青山上来又给了他一顿重击:“吾那徒儿走失多时,原来是与你在人间私会,她已触犯天条,却执拗不肯离开,你可知她再这么下去,必死无疑。”
听着他的话,封熙掐着手心,神色凝重怔了怔:“上仙咳咳……可是要我劝落儿回去?”
他浑身犹如处在极寒,又被泼了一身冷水,从头到胃,难受的直犯晕眩恶心。
“是啊,你不觉得她有罪吗?”
池青山继续拱火:“还是说你觉得做个凡人也不错,就想让她留在人间,毁了大好前程照顾你这么个……废人?”
“不!咳咳……”
一听自己会毁了敷落,封熙着急开口被心绪激的咳喘不止,他两手齐齐按住胸口,身体不停发抖。
“落儿一时糊涂……咳咳……望上仙再给她一次机会……我会劝她回去……”
他心口突然绞痛的厉害,额角青筋凸起,咬着牙努力挣扎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池青山,得到的却是池青山蓦地发怒转身。
“晚了!”
池青山生气,当然是装的。
可封熙却信以为真,因太着急为敷落求情,他竟胡乱用力,抓着轮椅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呃……”
膝间传来剧痛疼到双腿麻木,犹如踩在棉花之上,更糟糕的是突然体位变化带来的眩晕症,令他双瞳失光,一时间忘了自己根本走不了路,封熙扑通一声重重的栽到了地上,额头登时撞破流出血来。
“嗬……求上仙莫与她致气……”
池青山料到这会是一场好戏,蓦地转过身,看到他歪倒在地上,因拼命想换成跪姿,而累的呼哧喘气。
他回忆起从前应龙少主的相貌,也觉得确实有七八分相像。
但性格似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应龙少主那傲娇的臭脾气,好生娇惯还能把自己活活气死,若知下凡历劫毁了金身,往后离开轮椅又寸步难行……
啧啧……
敷落,你麻烦大了……
池青山神色变化莫测,他一直记恨她前世对哥哥始乱终弃,看着当年假死隐姓埋名又下凡历劫的封熙,他实在恨的牙痒痒。
怎么哥哥笨,魔尊疯,两个痴情的反而不能在一起?
明明是两个冥界主宰,竟被封熙这条无权无势的落魄应龙少主,玩弄于股掌之中?
真是可笑至极!
思及此,池青山气上心头:“你替她求情?往后她被剔骨破魂,不都是你害的吗?吾那徒儿素来乖巧,全然为了你要受那份罪,吾话说在前面,她若执迷不悟,吾会成全了你们……”
“不是的嗬……上仙莫要弃她……我愿代她受罚咳咳……让落儿再也不要来了……”
封熙完全吓坏了,他怔怔的望着池青山,手脚并用向他面前爬了半米,满脸血迹,样子十分恐怖。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的无能,封熙头痛欲裂,似有一双大手狠狠拉住他的脖子,让他几乎窒息。
眼前又浮现一阵阵黑雾,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乞求池青山的原谅,慢慢的视线开始模糊不堪,他还不知道是自己被胸闷憋的气血蒙眼,才导致看不清楚。
胡乱的捶打在胸口上,突然向前咳出一大口鲜血,手一折再次倒了下去。
“呵,你能代她什么?她原可以成为三界之主,是你毁了她,毁了她!”
像是要吼出他的心里话,池青山怒不可遏,却没想到火还没发泄完,他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屋里突然多了难闻的异味,池青山定眼望去,不知何时封熙下身一滩水渍,侧脸还挂着不明褐色呕吐物。
他整个人歪倒着狼狈至极,全然没了当年魔尊捧在手心里不可一世的样子。
池青山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他上身扶起,熟练的捏开他的下巴,帮他将口中多余的涎液流出。
他下意识的动作,只因为当年子屺尊主下令,无论是谁都不得在应龙少主发作的时候坐视不管。
对于已形成的肌肉记忆,池青山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