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离开几个时辰,他却与她三年未见。
敷落未曾想过,再次与封熙再见面竟是在这种场合下,让她既紧张又急迫。
真是多亏了林掌柜!
那林凌一看就是个好人,轻易就将封熙的下落告诉了她。敷落这样想着,笑意在脸上藏也藏不住。
知道了具体位置,怕惊扰到他,敷落隐身来到曹县县令的家堂。
她还以为师尊是被邀来用酒的,没想到进门便看到他一手艰难的拄着手杖,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慢慢跪下,上坐的竟然只是个肚大腰圆的县令!
&34;承蒙大人平日照顾,酒馆生意尚好,此些是草民与林掌柜的一点心意,望大人……不要嫌弃。&34;
封熙担心自己气量不足,说话慢了惹县令不满,将辅以行走的手杖放在身侧,悄悄压着心口,试图令自己说话快些。但越是着急就越艰难,中途突起了喘,不得已微停了下。
空隙间,那县令一脸奸笑:&34;好好好,那就愿林掌柜来年生意也同样兴隆了!&34;
他只顾着收雪花白银,根本没注意封熙的死活。在县令眼中沈玉川不过是个身患残疾之人,也无需给什么好脸,随意打发了就好。
官场上的事,封熙从小也是耳濡目染,送什么贡品,送多少贡品,他都准备的妥当。
临近年关,按例酒馆掌柜是要给县令私上一份贡的。但好巧不巧,这几日林凌的儿子风寒,吵着要母亲陪伴,林凌又要看顾酒馆,一时间脱不开身,不得已才麻烦封熙代替前来。
尽管心脏已经很不舒服了,封熙还是咬紧牙关,表面上故作云淡风轻:&34;多谢大人。&34;
“好好好,快起来吧。”
他虽残了一条腿,但平日行事作风还是谦逊有礼,在众人面前,极其注意自己的姿态。为避免走路有残态,他便提前几个时辰出门,缓慢行走不仔细看,与常人无异。
只是这时他虽跪姿挺拔,但终归是腰腿受了伤,没一会儿功夫,额上便布满了冷汗,不健康的轻唇也失了颜色。
就在他刚要拄着手杖起身离开,县令突然问道:&34;今年你们掌柜的怎么不来亲自拜访?&34;
担心县令责怪林凌,封熙好不容易起身,又再次咬着牙艰难的跪下,淡淡拱手禀告道:&34;林掌柜极看中此事,只是这几日身子不适,不宜见您。您咳咳……&34;
封熙依然想挺直后背,可到底是精神不济,说到一半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34;无妨无妨,病好了再来就是!&34;
县令见不到林凌神色有变,他贪图林凌的美色,却极其惧内,不敢纳妾。从前还能借机调戏下林凌,今年见不到了,有些失望。
封熙一咳便停不下来,有些恼恨自己的身体,趁县令不备,似是要惩罚这让他难堪的脏器般,用手胡乱的捶了下心口。
被大力捶击的心口悄稍缓和,封熙抿了抿乌色的嘴唇:&34;多谢大人,草民告退。&34;
&34;去吧去吧!&34;
刚一离开县令实现,封熙好似解脱般吐纳了一口气。他轻揉眉心,出来久了腰酸背痛,再看天地已是旋转颠倒不停。
看来病情加重了,以后不得不再加些药量。就在他连手杖都抓不稳,想要坐在宅子外树下缓一缓时,身后突然熊熊大火燃起。
他惊愕的转过身,随着粗糙的手杖倒地,剧烈的眩晕袭来,封熙两眼翻白短暂丧失了意识,手脚瘫软的向一侧倒去。
好在一个温柔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他。
&34;世子,哪里不舒服?&34;
敷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衣物之下,封熙比之前更清瘦了,敷落发誓以后要好好给他补补!
“没……事……”
封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半天才回神,这真的是他日思夜想的小妖怪?!她眉目有灵,倾城再倾世,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而自己……
他恍然想起自己如今的模样,一时间情难自己,挥动手臂想将她推开,却无辜扯到了自己脆弱的脏器,霎时间痛的冷汗直流。
“放开!我……不认识咳咳你……”
&34;世子,我是敷落啊,你看看我,是敷落啊!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34;
敷落猛的被推开,也是一脸无措,以为他是忘了自己的模样,便急忙开口,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34;救火。&34;
封熙努力的想喘好气,但因情绪骤然变化,让他着急的连口涎都控制不住,只能艰难的看向县令的宅子,转移敷落的注意力,而后颤抖着手快速按了按嘴角,再三确定自己有没有擦干净。
敷落仅仅顺着他的话,向那大火燃烧的地方瞥了一眼,便冷哼一声一脸无所谓,毫不知错的嘲讽道:&34;火就是我放的,谁让他敢命令你跪下了!我没灭他九族已经很不错了!&34;
唐国公府上的火和县令宅子上的火,都是敷落放的!他不杀人,却连累多少无辜的人因他而死!
伴随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封熙心急却也无能为力。他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狠狠扣住忽快忽慢的心脏,气的浑身颤抖:&34;你!咳咳……&34;
&34;世子,他本来就罪有应得,我先扶你回去,我们……&34;
&34;不必!&34;
末了也没让敷落再碰一下,封熙一点蹭着从地上站起,临走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满脸怒气的警告道:
&34;我的事与你无关!&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