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落的天心阁内极其朴素,少有瓶瓶罐罐之物,沈玉川说过,真不知她是随性还是懒。
“是,主人……”
浑身上下尽是水流的青色水灵兽半蹲下身,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敷落跳上后背的时候,还是受不住力似的,连敷落一起齐齐摔倒。
“背都背不动,还怎么带我走,真没用!”
敷落被摔的毫无脾气,她的腿被沈玉川在梦中封印了,但指望幻化的水灵兽能带她走,真的很异想天开。
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它弱弱的一声“主人”中,挥手将乖巧的水灵兽唤灭。这已经是她贼心不死的操控魔尾幻出的第十三只灵兽了,从只有形而无灵,到有形有灵没有声,最后将将像个活物,她真的太难了。
从前她在冥界见其他夜貘狸能一伸尾,而得千军万马,她羡慕的不得了。甚至有的夜貘狸能给所幻化的灵兽注入情感,成为自己想要的妖侣。
而如今到她这里,怎么全都是半成品……
不管了,再来最后一次!不然留在这里等着沈玉川来封印她的魔尾吗!
敷落靠在墙边调息,闭上双眸将全身的气集中在自己的七尾之上,随着心中默念密咒,额头间那朵紫黑的印记更加明显,她在冥界无父无母,更没有来指导过她,凡事全靠自己摸索,这般孤注一掷将七尾催动,胸膛的妖心被激的猛烈跳动,她开始有些害怕,却不敢轻易停止,毕竟走火入魔可不是小事。
慢慢的忍过一阵剧痛,敷落竟觉得自己身体轻巧起来,并不知晓自己所为是对是错,她不怕死的尝试去用手边的半盏茶水去结印,可几乎是一瞬间,她突然恶心的反胃起来,扛不住的一怔,鲜血从口中喷出。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七尾一颤,巨大的冲击被光芒包围,敷落愣住了。
“主人。”
“你是……血灵兽?”
看着跪在眼前的憨憨,敷落觉得这魁梧的家伙,可能是没带脑子来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的嫌弃写在了脸上,她是绝不会让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来背她!
得了沈玉川的吩咐,岐氓和乔阕赶到天心阁的时候,歪倒在地上的敷落已经不醒人事了。
看到围在她身边是一群血红色的灵兽,岐氓吓的差点没叫出来,好在乔阕跟在仙君身边久了,反应极快的将那为首,正在吸食敷落体内骨血的血灵兽,一掌打散。
“得快些请仙君将她的魔尾封印才好!”
岐氓说话间,敷落已经被乔阕抱到了怀里。不过,她并不赞同司药的话。她知道七尾是敷落的宝贝,敷落不会善罢甘休的。
……
闹脾气的日子,过的飞快。
乔阕端着一碗鸡丝粥,站在门口天心阁门外。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提的馊主意。现在好了,敷落绝食,仙君忙的也见不到几次。这跟煽风点火有什么区别?
正一筹莫展之际,身后有谁迈着步子,缓缓而来。
乔阕屈身行礼:“少主。”
沈玉川今日身着玄色朝服,俊朗的面容上满是威严,看来是直接从天帝那边,下了早朝,就赶过来的。
一别数日,见少主病色褪去,不待乔阕意外,便听屋内叮铃桄榔,二位又争吵起来。
“放开我!不要抓着我!不要……”
与其说争吵,不如说是敷落单方面的尖叫。
那声音凄惨决绝,不像是魔尾被封,倒像是原本要过门的新娘子,被人偷偷抬到小树林,好不容易跑回家,亲眼看到夫家被一把火着了一般。
这一个时辰过去,沈玉川的手腕被床上恶狠狠的小兽,咬的有些麻木,面无表情的收了内力,用力一甩,将汗流浃背的妖徒扔在一边。
便听那嘶吼声里还掺合了些呜咽:
“……嗬嗬……昊清显圣玉川仙君……你以后再也不是我师尊了!”
敷落蜷缩在墙角,白嫩的小手死死的抓着被子,双眸满是红丝,累的直喘气。
她以为他将魔尾封印了,可还来不及反抗,便又被沈玉川周身冰冷的气息给吓住。敷落看似长着一口獠牙,其实见沈玉川不恼不怒的沉默,她心里最发毛。
“我没有在跟你商量,马上收拾东西,好好在这里等槿鲤园的仙子来接你。”
若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他就不是她师尊了!
沈玉川沉着脸向门外走去,狠狠将门砸上,因着人界朝庭腐败、百姓怨声载道,天帝已经下旨,不日他为辅佐明君匡扶天下,就要转世下凡,在此关头,魔尾断也不是,不断也不是。
于是,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他听从了风眠仙君的建议,只是用内力压制了七尾的魔性,顺便也听从了风眠仙君的建议,将小兔崽子寄养到槿鲤园。
跪候沈玉川离开,门外的乔阕赶紧叫司药仙官出来。一直鬼鬼祟祟隐身在树后的岐氓,深深的吸了口气,在乔阕的再三肯定下,才不情不愿的叩门向房里走去。
“你来做什么!出去!出去!”
敷落一见司药,便气的将床上的细软,砸了下去。声音里还有刚刚挣扎太长时间的沙哑,眼角含着泪,若不看那要活吞你的尖牙,当真也是美的让人怜爱。
“乔阕说仙君不肯服药,怕是只有你还能劝一劝……”
还好司药早有准备,及时躲了攻击。心下佩服,乔阕可真是料事如神,他此时若不来,以小夜貘狸的性子,估计还要跑去玉川仙君那里闹一闹。
“送什么药,我看他好的很!”
敷落咬牙切齿,看谁都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