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似乎没什么力气,右肘撑在玉塌的小桌上,不住的轻喘。
敷落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的话,眼睛却时刻关注,身体更是诚实的先行一步,起身倒了杯茶水,施法温热再递上。
好意不出所料的直接被抚开,看他脸色好一点,她也不再强求。
想后退一些,保持距离,却被沈玉川扣住了手腕。
“你说,这是什么?”
沈玉川不知何时得到的书信,在手中蹂躏千万遍,都快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往敷落面前一甩,眼里具是疲色。
他知道熬夜对他意味着什么,但好不容易等来这小兔崽子,沈玉川不愿意去休息。
敷落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纸,是一封婚嫁礼帖,落款也是她的名字。
“说话咳咳……”
他已经尽力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勾出一串低声的咳嗽。
不过值得庆幸,敷落的注意力全在回忆那天发生的事上。
说什么?说那日她为了得到东珠娥凰,调戏勾引东篱国太子,不久后就要入住东宫,成为太子妃了吗?
至于燃香……
敷落解释道:“那信是我送给黛青哥哥的。”
她明明记得当时还再三嘱咐了不让沈玉川知道,却不想黛青因上次燃香,给墨珩上神通风报信,一早便被沈玉川罚去看守禁地。那信不仅没收到,反而被沈玉川给截胡了。
“敷落!你是回来想气死我吗!”
沈玉川的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他的声音冰冷而急,向来平和清冷的目光明显染了怒意。
往日敷落再怎么混蛋,也绝不敢犯上沈玉川,可今日就是有口气憋久了,不忤逆师尊一下,她自己都难受。
“仙君当日化身封熙公子,那夜将落儿抱进房里,可曾有过其他感情?”
后来封熙的身份挑明了,那之前发生的一切,无论如何对她好,都有合理解释。可敷落却还想要一个答案,像是下定很大的决心一般,跪在沈玉川面前,满脸期待昂着头问。
“没有。”
“那……简直太好了。”
敷落冷笑一声,卸了些力斜在地上。
“东篱国太子有灏紫之息,不日他登皇位,落儿为后,共享人间富贵,岂不美哉?”
“那太子杀妻留子,生性多疑,你!”
他想说敷落知人知面不知心,却被敷落冷绝的妖眸怼了回来。
“你监视我?”
敷落全然不听他在说什么,恼怒相视,只知道她这一年的行踪,沈玉川都了如指掌。
“我现在就去嫁给他!”
“你敢!”
沈玉川握着桌角的手,骨骼微微作响。
“为何不敢?”
语罢,在沈玉川的诧异中,敷落血红色的妖眸一亮,一挥手将明亮的仙宫染上喜色。
顷刻间仙宫内到处赤色的帷帐、被褥、烛台、喜贴……
“玉川仙君,你看看这一切,落儿不美吗?”
“敷!落!”
沈玉川气的有些发颤。
看着这孽障生龙活虎,突然间青丝高冠,红装裹身,盖不住的妖气在体内冲撞,沈玉川冷眸神暗,猛的侧过头咳嗽,失色的唇被憋的绛紫,却如何也停不下来。
按着胸口向地上滑去,摔下的那一刻他只觉天地晕旋,胸口大幅起伏,原本好看的面容也变得狰狞不堪。
“师尊!”
一伸手才知,现在的沈玉川身子极软,似一摊打湿了的棉花一般,可以被她捞起,却不能离开一点支撑。敷落心跳的厉害,尽管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她还是怕哪里惹他不适。
“呃嗬嗬……”
“咳咳……呃……咳咳呃……”
突然的体位变化,让他难受出声。单薄的胸口呼吸稍促,脸色急转而下的差。眼前的敷落开始模糊,一阵光来,沈玉川登时昏了过去。
用些力气揉按他胸口的大穴……
敷落想起璇姬的话,流着泪赶紧照做。
她之前跟璇姬去见过医谷的药人,也是心疾。
璇姬说这病可大可小,刚开始也只是偶尔喘息困难,可后来药人瘫在床上,每日稍不留意便有性命之忧。
最后因太过麻烦,便被璇姬弃了。
“师尊不要用力,放松下来呼吸,就不会难受了,很快就舒服了……”
敷落愤恨的给了自己一耳光,担心沈玉川闭过气去,她不敢让他躺下。昏厥的身体软如烂泥,敷落没有璇姬的医术,也不懂行针散气,只能靠一腔热血,慎之又慎的单手运灵,向他胸口输去。
许久不见他恢复意识,无奈她只能慢慢撤下灵力,对准沈玉川的冷唇,笨拙的吻了上去。
慢慢吐出自己的妖丹,那是她与生俱来的灵力,不待她舍不得,突然被更强劲的法力击回。在敷落一脸惊色中,泛着紫光的妖丹像是被嫌弃一般,又被丢回体内。
不知何时沈玉川已经缓过来,只是浑身麻木,不宜移动。他一手压着胸口,坐在原地虚弱不堪,一手堪堪握住她的手腕,执拗的不肯放手。
“好些了吗?”
看着眼前这可恨的小兔崽子,泪流的这么凶,沈玉川才意识到自己真昏过去了,缓了半天,忍着眩晕摇了摇头。
夜更深,屋外隐隐有两个身影在窥探屋内的情况,发出极小的声音。
“你家仙君这么骗她真的好吗?”
“少主郁结于心,小妖姬如今也该明白的。”
沈玉川病危的消息是司药放出去的,虽说主谋不是他,但惹恼了那小夜貘狸,他也没好果子吃。当下他与仙子乔阕在此候着,一是担心仙君身子,二是怕敷落再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