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仪阁内点着安神香,到底是药材,沈玉川极不喜那个味道。
见他从昏睡中醒来,司药仙官赶忙将他扶起,小声劝道:“仙君,服药吧。”
一听不是熟悉的声音,沈玉川满脸失望:“落儿呢?”
“敷落她还未回。”
煎好的药被挥开,司药早习以为常。
他并不知这师徒之间发生了什么,想为敷落说情又不知从哪里说起,只盼她能不连累到他就好。
一时之间屋内气氛安静且压抑。
“罢了你下去吧,传褚楚过来一趟。”
沈玉川素来有心疾,动不得怒,休息了好一阵子却还是不大舒服,尤其是看屋内杵着的不是他的妖徒,心里更不自在。
司药点头称是,由着他的性子将安神香掐灭,再将绵软的蚕丝被拉至胸下,一切收拾妥帖后才退出房内。
夜已深沉,小夜貘狸蜷缩着尾巴躲在树下,愤愤不平的咬着尖牙。
寒风至,本该养尊处优,如今却只能露宿街头。敷落实在想不通,成为少宗主有什么好的,师尊独自站在高处进退两难就算了,为何还硬逼迫她也去受那份罪!
一气之下敷落挥手召出天惩,将他之前送的的玉冠、金锁、法衣……一并丢入火中。
看着火焰越烧越大,敷落心中一阵畅快。喝西北风就喝呗,至少她不做什么破烂少宗主,能日日睡的安稳。
“你自由了,还不快滚!”
一回头险些被头黑灵豹踩到,敷落满心不快,这只黑灵豹原是她师尊的坐骑,威武无比,当时吵着要,如今简直越看越来气。
似是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黑灵豹凶神恶煞的脸上竟露出委屈的表情,呜咽着发出“嗷嗷”的叫声,不住的顶着毛绒绒的大脑袋往她身上蹭。
“咦——好痒!”
她笑嘻嘻跟黑灵豹玩了几下后,便开始困的打哈欠,而后摇身一变化成兽态趴在黑灵豹怀里,妖兽毛与神兽毛之间蹭着,还算保暖。但这么一对比,小小的夜貘狸除了七条尾巴硕大,整个身体不足成年黑灵豹一半大,就显得格外软弱可欺。
时间又不知过了多久。
毛茸茸的两只卧在树下异常明显,以至于褚楚都不用找,一眼就能看到。
“师姐……醒醒……”
敷落睁开氤氲的桃花眸,一见是褚楚来寻她,便立刻拳打脚踢:“呸!谁是你师姐!你师尊是墨珩上神,我师尊是玉川仙君,咱俩半点关系没有!你滚!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个吃里扒外的墙头草!”
寒冷的夜晚,即使雪中送炭,敷落也并没多高兴。她叼起一大块鸡腿,不耐烦的赶褚楚滚回去。很明显她已经知道褚楚是师尊的狗腿子,当年也就是他,骗她去了契水之地。
让她施法对抗妖族,亲耳听着天河阵中的鬼哭狼嚎,他们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师姐,你就让我留下将功赎罪吧。”
褚楚苦苦哀求,大半夜被玉川师叔丢出来吹冷风,冻的快成冰雕了。
敷落不爽的皱起眉头:“你赎何罪?”
她还没找他麻烦,他倒先来死皮赖脸了。
褚楚自知理亏,虎抱搂住敷落衣袖求饶:“好师姐,你知我没办法不听玉川师叔的话,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滚滚滚。”
敷落一脚踹开他,躺下翻看一本破天书,嘴里嘟囔:“我的事你少掺合。”
伸手不打笑脸人,褚楚压根不管她说什么,凑上前就直接问:“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快告诉我,告诉我嘛。”
“你个叛徒,告诉你然后等你出卖我吗!”敷落嫉妒褚楚既能回天庭,又能留人界,甚至有任务还能入冥界,那种自由,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有前科的褚楚颇为难受,但还是没有放弃,再三打包票道:“师姐不会了,我已被玉川师叔赶出来了,现在也是孤苦无依,不信你可以考验我!”
看着褚楚眼中莫名升起的光,敷落觉得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未尝不可,毕竟他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应该不会连续骗她两次。
“哦?那让我考虑考虑。”
敷落翻的书是记录仙族禁术的,若她能修一身厉害的法术,那逃亡凡间岂不轻而易举,到时候她就再也不回来了。
哈哈哈哈……
“师姐你怎么了,傻笑什么?”
挖心掏肺抽筋剥皮,她该先学哪一种……
一眼扫到她看书上面的字,褚楚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觉得师姐不作死就不会死。
“好师姐,咱们不学禁书,去司药坊闭门思过一段时间可好?”
褚楚建议的有些莫名其妙,敷落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去看岐芒哥哥那张黑脸?是你有病还是你有毒?小小年纪不懂享乐去烧锅捣药做什么?”
“那你还是同我回云起宫认错吧,我可不想再给你下迷药了。”褚楚一脸紧张的说着,像小时候一样扯着她的衣袖。
敷落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睛:“什、什么迷药?!”
想一脚踹开他,果然发现手脚软软的没什么力气,头也开始晕晕乎乎的了。难道有人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两次?敷落皱起眉头,气的只想掐死他。
褚楚赶紧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攻击范围:“你吃的鸡腿里有麻沸散。”
闻言敷落一怔,恍如晴天霹雳。
“混蛋!褚楚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话还未说完,在麻沸散的作用下,敷落便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