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睡吧。
臻臻仿佛听到季礼好听的声音在对她施睡眠咒语,她听着这令人安全的声音舒舒服服陷入到梦中世界,扑通一声,自己坠入了梦中世界。
她不想来这里,但却掉了进来,坠落感太明显,她感到自己挣扎,但身体太重,无法轻盈起飞逃离。季礼感到臻臻梦魇,将她抱紧些,边拍她的背,边唤她的名字。
就这样,在梦里的臻臻听到季礼的声音一次次呼唤她“臻臻”,而另一边还有一个声音,脆生生叫出一个久违的名字“庄佳丽!”“佳丽!”“佳丽!”“妹儿!”
她躺在一个大泥坑里,周围是栀子花,像雨一样洒落下来,扑簌簌溅到泥水中。臭和香混合。
泥坑里的她也在睡觉,不过快醒了,因为她感到人的呼吸在她脸上拂过,不是言季礼。是谁呢?
于是她在泥坑中睁开眼睛,一张青肿的脸,上面满是擦伤,眼睛布满红色血丝,但那脸对着她笑着,发出一串嘿嘿嘿嘿的笑声,然后脸张开嘴,快速地翻着干裂的嘴皮说:叶小姐,你好。庄小姐,你好,嘿嘿嘿嘿,其实你是我的妹儿!
那脸的鼻孔冒出一串白沫,非常恶心,它还要再凑近她。
臻臻嗯哼一声,脸像从脑袋上脱落了般,啪一声掉在她脸上。
“啊—”叶臻臻在梦中发出一声惊叫,但床上的叶臻臻安静地躺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四肢不自然,如同抽筋一般,一抽一抽。
季礼见臻臻发烧更重,用温毛巾替她擦拭降温,又去找退烧药,和在温水里搅拌开,扶起她让她喝下,叶臻臻不敢睁眼,怕看到那张脸,但她听到季礼哄着她的温暖声音。
“臻臻,你发烧了,喝了药就好受一点了,咽下去,嗯?”
“臻臻,臻臻啊,醒来喝药了,不要睡着,别吓我。”
她听着季礼施的咒语,缓缓睁开眼睛,不是那张脸皮,是季礼干干净净的脸,轮廓似青山,眉眼如星月,他耐心地观察着她,她见他一脸焦急,她解慰他说,“我要睡觉了,好累,你也睡,季礼。”
一闭上眼睛,她便又感到那脸飘来的气息,令人作呕的臭味夹杂腥气味,还有一串串嘿嘿嘿的傻笑。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季礼在不在她身边,也想抓住季礼的手,但依旧无能为力,只有脑子动弹着。
脸这次又来了。
但换了一张年轻明朗的脸,逐渐脸有了脑子,一颗圆脑袋,脸有了脖子,身体,四肢,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妹儿。”人说。
“你…”臻臻说不出话,只有恐惧。
“妹儿。你忘啦,我们在庙里对神仙起过誓。妹儿,你忘了,你在妙法寺说过什么啦!”人又说。
“我说什么啦?一切都在变化,难不成让我一直活在过去,一下都变不得?”臻臻说出这句话,但声音好似不是她的,是一个更稚嫩的声音。
“妹儿。你不守信用。神派我惩罚你来啦。”人愤然。
接着,人抓出一个人偶,人偶起先是棉花做成的人形而已,不料那人对它施了法,在人偶身上摸来摸去,人偶竟逐渐长大,变为一具真正的成年人的肉体。
那人说,“去惩罚奸淫之人,以其之道反制其人。”
人偶起身,机械地爬到臻臻身边,机械地褪去全身衣物,臻臻不知怎的,她身上也突然赤裸,她想抬手抱住胸,手却被那人双手固定住,那人坐在她头上方的位置,冷冷看着她,“受罚吧。”
人偶一丝不挂,跨在臻臻身上,去探索她,臻臻吓得合拢腿,连声尖叫,“季礼,季礼,救我,救我,救我!”人偶索性抓过叶臻臻,抓住她脚踝,一番强来。
人说:“过分美丽就是你的原罪。”
臻臻挣扎中涕泪如雨,人偶竟用手去剥开她眼皮,“庄佳丽,你不是唤言季礼吗?你看我是谁?”
臻臻看到那人偶的脸竟是言季礼,是一张言季礼以前的冷酷的脸,顿感气馁,绝望中慢慢地放弃挣扎,只呜呜哭。
人笑了,然后又对人偶言季礼道,“到言訾英了,我身份低微,排最后。”
人偶说对着空气说句:“訾英,快来,你不是一直觊觎庄小姐的美色吗?”
“季礼…季礼,你不是说了要待我好吗?才一会儿你就不守信用了吗?”叶臻臻梦中呓语着,在另一个空间她忍受着两个男人的审判,她慢慢想起来,那个“人”,是文宇。
她真该死,忘了文宇的样子,所以文宇这样污辱她。
言季礼见臻臻抽搐严重起来,把枕巾一角折叠塞进她口中,以防她咬伤自己,又用力挤按她的人中,见稍缓和又速速拨打120。
他听到臻臻一直在喊他的名字,还说他不守信用,便重复着一遍遍安抚她,“我是个诚信的人,臻臻。”
“臻臻,救护车就要来了。”
“臻臻,我会待你好。”
言季礼突然生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感觉,觉得生而为人十分可悲,既不能放下铠甲勇敢爱一场,又难以真正袒露自己。
自己已然决心要做个好丈夫,奈何臻臻还是很难放下心结。如若臻臻能用眼睛就看见他的真心就好了。短短几十载的寿命,就这样在一次次误解和解除误解中蹉跎了,等老了,回想共同度过的一生,也并无多少酣畅淋漓的瞬间。
但一想到过去自己过去种种冷酷,甚至狠毒,觉得这便是他自食其果,算了吧,他不能怪别人。
他想起那个叫文宇的男人,曾经他坚韧不拔的对手。
他不过就是错在了过于弱小。他没做错什么,但他拥有言季礼喜欢的人,这就是原罪。
他用了些小小方法去诱捕他,当时他有多么卑鄙,这份卑鄙就有多远多长的回音,一直回荡至今。
这份卑鄙下流,使得臻臻到现在都不敢信赖他。于是她今天爱吻他时,也是一脸的悲伤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