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不侗手中大斧当头劈来,势不可挡,柳马苑并没有躲开,反而用铜锤迎接。朴不侗看得心中窃喜,心想,我这斧头一劈下来,有几千斤之力,你用锤来迎,不被我劈成两半,也要被我活活震死!
原来朴不侗手持大斧,在金国确实罕逢敌手,这也是他执意要比兵器的原因。兵器和拳脚,他拳脚是弱项嘛,哪是他武艺的真实水平?所以他输得不服气!
柳马苑没有使用过兵器,唯有一身神力和轻重运用神力的窍门,起初,他拿这只铜锤在手,反而觉得累赘。
朴不侗大斧劈来,他只得用锤接着,但这接招,颇费脑筋,若真用几分力气,朴不侗的大斧不折,也要震飞。
刚才“步帅”对他的交代还在耳边回响“师王让你想办法输了这局,不能露馅!”
电光石火间,只听“当”一声脆响,柳马苑的铜锤承接了朴不侗的大斧,各自弹开。
原来,柳马苑接招之时,马上将力卸了,不至于有力反震于朴不侗大斧上。
朴不侗狠力砍完这一斧头,对方安然无恙,心中吃惊,看来这小子有真功夫,不能小看他。朴不侗边想,手上的斧头并未停歇,“劈、砍、扫、挑、划、砸”等动作连绵不绝,柳马苑虽一一接着,也没受伤,但是别说懂武艺的行家,就是台下那些不懂的平民,也看出来了,柳马苑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柳马苑从东退到西,从西滑到北,从北转向东。
柳马苑虽然露出败相来,朴不侗心中还是不满意,他多想一斧头将柳马苑剁成两段,或者劈成两大块,才解心头之恨!可是这柳马苑,步步倒退,却始终生龙活虎,眼看斧头要扫着他腰了,他一收腹就躲开了;眼看斧头尖要挑着他下巴了,他一仰头又闪过了;眼见斧头要劈着他肩头了,他略微侧身,又安然无恙了。
朴不侗步步紧逼,气贯如虹,连续杀出二十多招,柳马苑上蹿下跳,终究不能受伤!而且一脸认真之状。朴不侗心中蓦然一动,莫不是他故意藏拙,以此来消耗我的力气,等我力乏了,他再来反击!我可别上他的当。
他哪里知道,柳马苑凝神静气想的是,怎么不露破绽地输了这一局。
朴不侗自以为得计,挥舞的斧头就慢了几拍,进攻的势头也就减了不少。柳马苑暗喜,心说,你这样打,我才有机会装作反击呀!然后再输,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了。
柳马苑趁着空隙,挥锤反砸了过去。但他从未练过兵器方面的武艺,这种砸,只是对着敌人的胡乱砸,毫无章法可言。
台下平民不知所以,有人欢呼说:“金国鬼不行了,大宋代表反击了!”
朴不侗见柳马苑真的反击,暗自庆幸自己猜测对了。盘算着,等你打累了,我突然再加大攻击力道,看你还怎么应付?打到此时,他大体也明白了一些,要想伤到对方,可能是万难,便退而求其次,想着要怎么赢了这一局才好,因此也沉着应对柳马苑的反击。
等柳马苑砸了几锤后,他不由奇怪了,他的实战经验丰富啊!他很快发现柳马苑其实没有锤法!只是有大力气和反应敏捷而已,柳马苑按这种砸法,如果后面出现大失误,他还是有机会将他毙了!朴不侗有了这个发现后,精神愈加大振!
柳马苑为了将戏演得更像,故意装作大力猛砸,接连向朴不侗狂砸二三十锤,朴不侗尽力应付着,间或回击一两斧头。
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三四十回合后,柳马苑的喘气声也大了一些,手头的进攻也放慢了一些。
朴不侗等得就是这个时机,猛然将大斧从左向右拦腰横扫过去,柳马苑一副无力抵抗的姿态,急忙后退闪开,朴不侗丝毫不肯相让,大斧一翻,斧刃调转过来,又从右向左扫回来,动作快如流星,柳马苑又是假装大惊失色往后闪,也是堪堪躲过。
朴不侗乘胜追击,大斧在半途中猛地斜劈,柳马苑已退到了比武台边缘,眼看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只得提气纵身往上跃起,铜锤迎着朴不侗的大斧,欲借力翻过朴不侗头顶,落到他身后去。
但朴不侗毕竟身经百战,早算定柳马苑有此一招,柳马苑刚腾起身来,斧刃追着他的腹部而来,柳马苑眼看往前翻想越过朴不侗头顶已成妄想,只得顺势往后翻。
随着台下军民“啊”地惊呼声,柳马苑连人带锤朝比武台下飞去,眼看要落地,柳马苑鹞子翻身,“砰”地一声,直立站在比武台下了。
由于柳马苑演得太过逼真,朴不侗求胜心切,莫说看台上赵扩、韩侂胄等君臣及比武台下的军民蒙在鼓里,就连朴不侗,也以为是自己武艺超群,将柳马苑逼得下了比武台的。
韩侂胄也以为柳马苑不是按他事前的吩咐,主动相让跌下比武台的,而是真被朴不侗打下比武台的,此时他已无心计较这些了,不管如何是让的还是真输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大宋和大金两国代表,比武两场,一人赢一场,而且输方都是被赢方打下比武台的,谁也没占便宜,谁也没失面子,尤其难得的是,双方打完,两国代表都没受伤,这才是最佳结果!
韩侂胄是这样想,大宋皇帝赵扩更是这样想的,结果圆满,今日不虚此行!
朴不侗执意比武时,他还有些担忧,赢不是,输更不是,现在好了,比了两场,各胜一场,都没伤和气!此时赵扩由衷佩服“师王”韩侂胄!真是谋国老臣啊!事先就考虑到了,该输这一场,提醒陈源相让,只是这一场,陈源好像不是让的,而是真输了。输也好,让也好,不管他了!
赵扩为了表示慎重,特意对丞相谢深甫说:“丞相,你亲自去宣布,此场兵器比武,金国朴将军胜!两场比武,两国代表为平手!”
谢深甫听了,急忙下看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