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霞殿”名为“殿”,实际为一间大居室,用高大的落地屏风,将殿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书房,里面桌椅齐备,文房四宝齐全,有时候,官家赵扩雅兴大发,便在此地教曹慧儿舞文弄墨;转过屏风,便是第二部分,中间放着一个木制椭圆大浴盆,长五尺,高三尺,宽两尺,木桶周围,素色帷幔重重,放着一个三级小木台阶,方便上下入浴盆,这是曹慧儿每日洗澡之处;第三部分在最里面,便是曹慧儿的寝宫了。
柳马苑随周黄门走进殿门,右拐十来步,便是主殿第一部分的书房了,柳马苑路过书房,随意往里一瞥,不禁大吃一惊,登时愣住,脚下迈不动步子了。原来,周黄门口中所说有事的“胡黄门”,正端坐在书房里一张椅子上悠闲地喝茶呢!
柳马苑发愣之际,胡黄门似乎很是眼尖,茶也不喝了,将茶杯重重地搁在书桌上,对柳马苑断喝一声:“陈源,谁让你进来这里的?”
柳马苑暗叫:“糟糕,果然上周黄门的当了!”
柳马苑口里应付说:“周黄门说你有事,要我帮他提水桶进来!这不,水桶还在我手里!”
周黄门听了,立即抵赖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绛霞殿’是什么地方?我敢随便要其他人进来?”
柳马苑气愤说:“刚才在主殿门口,你不是亲口对我说的吗?”
周黄门冷笑说:“你可别冤枉我!你自己想进来,脏水往我身上泼吗?”
“你!”柳马苑气血上涌,手里的水桶几乎是丢在殿中石板地面上,右手捏紧了拳头。
周黄门见状,惊恐地退后几步,口里硬邦邦地说:“我知道你陈源有神力,我却不怕你!‘丽景宫’可是说理的地方,不是动蛮撒泼的地方!”
周黄门的话让柳马苑瞬间清醒了,是呀,打他兔崽子容易,但是打完后怎么收拾局面?柳马苑松了拳头,耸动的身体也焉了。
那书房中的胡黄门,此时也走了出来,见柳马苑息了斗志,心中得意,又煽风点火说:“‘绛霞殿’哪是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的?你有这个资格吗?郭供奉禁令,你也敢违抗?”
柳马苑平息了的怒气,再次被胡黄门激荡起来,怒火烧得七窍生烟,真想一脚将这小子踢到“绛霞殿”屋顶上去,可理智告诉他,不能乱来,肆意妄为,自己的全盘计划将是一场空,只得忍气吞声说:“是小底不懂规矩,小底马上退出去!”
“你以为这是自己家啊,说进来就进来,说出去就出去?”胡黄门将头扬起来,不屑地说。
“依两位黄门意见,该怎么办啊?”柳马苑虽然忍着气,可眼睛里的怒火难以抑制,几乎要冲出眼眶来,他盯着胡黄门看了一眼,看见他挑衅的眼神,心头蓦然澄明了,不能再上当,一冲动后果无法挽回,忍字当头吧!柳马苑想到这里,眼里的怒火终究一闪而过,低三下四地说。
柳马苑的怒火一冲,让胡黄门觉得,柳马苑的眼神犀利得可以刺穿自己的胸膛,柳马苑的神力,“丽景宫”上下都知道,胡黄门说归说,眼睛没有离开柳马苑的身体,他怕柳马苑真的一发怒,不计后果,将自己撕成两半,可不是好玩的,吓得心里一哆嗦,差点尿裤子。等柳马苑再次发出软弱的口气来,胡黄门终于知道,他柳马苑尽管有神力,但不敢乱来,胡黄门立即便趾高气扬起来。
“怎么办?你到这里等着,我去向郭供奉禀报!请他老人家亲自处置!”胡黄门还没表态,一边的周黄门已经叫起来。
“快去、快去!我在这守着他!”胡黄门和他显然是事先商量好的,一唱一和起来。
“那请黄门去禀报吧!”柳马苑百般无奈认栽地说。
周黄门刚要转身出去,只听得大殿门口嘻嘻哈哈的嬉笑声。一人笑完说:“娘娘,今天,天气真好,那花可真漂亮!”
曹慧儿淡然的声音说:“你们平时闷坏了吧?逛逛花苑,也这么兴奋吗?”
周黄门和胡黄门听曹慧儿及春桃等人从花苑回来,略显得惊慌,但很快年长一点的周黄门镇定说:“胡黄门,娘娘回来了,你也别去向郭供奉禀报了,听娘娘处置吧?”
胡黄门接口说:“对、对!”
三人垂手站在书房屏风边等候。
很快,秋菊在前、春桃随后,接着是曹慧儿,夏兰跟在末尾,陆续拐进屏风边来。
走在最前面的秋菊叫道:“哎呀,你们两个耳聋了,没听到娘娘回来了吗?挡在路当中?咦,他是谁?陈源?陈源怎么在这里?”
秋菊一惊一乍之间,背后的几人都看清了,是书房面前屏风边,挡在路中央的是三个人,陈源、周黄门、胡黄门。
“陈源怎么也在这?”春桃也问。
“小底有事向娘娘禀奏。”周黄门趋前一步说。
“进来说吧!”曹慧儿走近前,周黄门忙闪身让开,曹慧儿进书房时,扫了一眼低着头的柳马苑。
曹慧儿在书房主位坐定,春桃、夏兰、秋菊侍立两旁,周黄门跟在后面进来,恭立在曹慧儿面前约一丈处。
曹慧儿见周黄门一人进来书房,微微皱眉,问道:“陈源呢?”
曹慧儿不问周黄门刚才发生什么事,反而先问陈源,周黄门心头一震,还没有反应过来,曹慧儿身边春桃已经发话说:“陈源、胡黄门,你们都进来!”
书房外的柳马苑、胡黄门听了,都感觉以外,但不敢怠慢,也趋步进来,垂头站在周黄门身边。
“都抬起头来吧!”曹慧儿温言说。
柳马苑听曹慧儿声音甜美舒缓,沁人心脾,依言抬头,想偷偷仔细打量了曹慧儿,无意中却发现曹慧儿正盯着自己看,他心头一跳,忙将眼睛略过,但只此一眼,已令他难忘。她冰清玉肌,柳眉杏目,樱桃小口,比“仙界”的桃花,仿佛还要秀丽一些,暗叹官家赵扩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