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坐在回去的新干线上, 今天自从你出门以来就保持着诡异的安静的诅咒之王终于有了点动静，
“他喜欢你。”完完全全的肯定句。
你对此表示否认，“只是错觉罢了。”
都是那两周目的记忆惹的祸, 从根本上来说五条悟其实完全不知道真实的你是何种糟糕的模样。
他不知道你的算计, 不知道你的利用, 不知道你一开始帮助虎杖他们的真正目的其实只是不想让咒术界的破烂事影响到还在见泷原的小圆和小焰。
虽然那完全只是你的自作多情。
他也不知道你现在对付羂索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什么咒术界的安稳、世界的和平、普通人的安全，而是为了把他曾经的挚友搞成咒灵, 然后拿来做研究。
两面宿傩似乎对此并不认同，
“你不相信五条悟的感情。”
“也不相信我的。”
你不相信他算是在他的意料之内, 不过有灵魂上的连结在, 他原本并不着急。
但是如果你连五条悟都不相信的话, 他意识到事情似乎变得严重起来。
虽然他看不上五条悟的做法，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白痴是整个咒术界里少有的善良到愚蠢的好人。
你保持沉默。
五条悟对你的感情大概是愧疚和责任感之类的东西造成, 而宿傩的表现你觉得只是被打败后的不甘、好胜心加上对于认知外事物的好奇而已。
捅破这一点对你没什么好处，让他保留这样的错觉还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引导他为你做事。
“你现在还知道爱是什么吗？”两面宿傩在结界中坐正，他一直挂在嘴角的戏谑笑容在此时消失了。
“我当然知道。”你又没有失忆。
你的父母作为平平常常的普通人, 已经将他们觉得最好的东西给了你，那就是爱和自由。
他们用尽自己的一切将你向上托举, 想要你能够走到更高的地方，去看那些他们从未有机会见识的风景。
但看到你在高处瑟瑟发抖，艰难支撑的时候又为你打开家的大门，希望你能回到温暖的巢穴里来。
这就是东亚家庭父母最普遍又最真实的爱。
“但是你还能感知到爱吗？你还能相信什么人吗？”
“……我不知道。”说实话, 你不相信这世上除了父母以外还有谁会爱这样糟糕的你。
面对你的谎言、你的糊弄、还有那些伤人的话语, 你的父母都对此一并照收, 伪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抹干眼泪对你露出笑容。
他们明明什么都清楚。
至于相信别人, “我做不到。”
上次的失败过于惨痛, 你对于所有不在自己掌握中的事情都持怀疑和保留态度。
相信什么人太难了，风险也太大，不如你自己去做。
反正你自己也可以的。
不过为了给他留点余地，你给自己的话找补了一下，“至少这一次，我做不到。”
“那么下一次呢，再下次呢？”
“……可能吧。”世界回溯后的发展你无法【看】见，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在长久的寂静之后，诅咒之王向身后仰倒，他又在结界里躺平了，就像之前无数次因为直视维度间隙而歇菜时那样。
“那就等下次吧。”他原本低沉的声音在此时变轻了。
“或者下下次。”
“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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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许愿！”站在你办公室桌前的短发少女大声喊了出来，“我要离开禅院家！”
“只是离开吗？”你抬头看她。
“……不，”沉默了一会儿后，低着头的禅院真依握紧了拳头，细细的声音从她咬紧的牙缝中泄露出来，“我要毁了禅院。”
自己都说了什么啊。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离开禅院和毁掉禅院这两个愿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离开禅院也许只需要你和禅院家家主直毘人商谈一下，做些利益交换，看在你的实力还有和你交好的五条悟的面子上，直毘人应该是会答应的。
反正她本来就是咒力微薄，术式也不顶用，还是象征不祥的双生子中更没用的那一个，就算拿来交换估计也换不到什么筹码。
但是毁掉禅院不一样，她知道你虽然掌握了咒术界的总监部高层和加茂家，这点光从那些对你毕恭毕敬的老头子还有加茂家的表现中就可以看出来。
可是御三家中的另外两家你似乎并没有势力在那里。
你会愿意为了随口许诺的一个愿望去得罪禅院吗？而且唇亡齿寒，若是禅院被灭，五条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和五条悟的关系看起来又那么好……
你之前也说过，要是许愿被驳回的话就没有调整愿望的机会了，想改选那一亿也变成了不可能。
“我还是……”她退缩了。
“走吧。”你突然站起来的动作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去哪里？”深绿头发的少女猛地抬起了头来。
“去禅院。”反正同在京都，过去跑一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如果动作快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回来吃晚饭。”
禅院家的风格跟被你改造前的加茂家是一个类型的，古旧样式的宅院，高高的围墙，唯一不大一样的就是——
格外狗眼看人低的守卫。
“哟，这不是真依嘛。”
“听说你在交流赛上输给了连咒力都没有的真希，怎么？这是灰溜溜地回来了？”
“可恶……”站在你身旁的绿发少女握紧了拳头，她打不过这个守卫，一直以来就算是受到这样的羞辱，也只能忍气吞声。
你看到她的指甲都要掐进自己的手心里，便向她伸出了手，
“握住我的手。”
她有些茫然地照做。
“全部，对吗？”
明白了你的意思的真依睁大了眼睛，她含着泪水狠狠地向你点头，
“是的，全部！”
无形的因果线劈过，血溅到了她的脸上，但平常最注意自己形象的她却一点都不想管这个了。
带着又哭又笑的表情，她牵着你的手，将你引进了禅院家的大门。
在你杀死门口的守卫后，禅院家内部的警报声便响起了。
没有术式的禅院家族护卫队【躯俱留队】作为第一道防线出现在你们面前。
“真依，你在干什么！你都把什么人给带到家里……”
“聒噪。”你打了个哈欠，甩出的因果线将所有人斩首。
有的时候你也能理解为什么宿傩总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毕竟要面对这样无趣的人类的话，还不如在生得领域中睡觉来得自在。
“你都做了什么啊……”一名穿着和服的女性从房间内走出来，“怎么会是你呢？真依。”
“你明明一直都那么听话，那么乖。”
“去向家主大人道歉吧，我会去求情的，他们不会杀你的。”
“怎么就不能是我呢？”你身旁的绿发少女露出嘲讽的笑，“不杀我，只是把我丢进那个满是咒灵的屋子里，让我自生自灭是吗？”
“别这样说……”那名女性做出擦拭眼泪的姿态。
“不用多跟她废话，”挥动着火焰长刀的男人出现，“我早就知道，我的孩子没一个是有用的。”
懒得听废话的人是你才对。
“我要动手了。”毕竟是人家的父母，杀之前打声招呼也算是礼节。
“好。”真依坚定地握住你的左手，她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她的脸上反而显露出安宁的神态来。
也许这才是她的父母最好的模样，不会责骂她，不会打她，也不会强行要她去讨好去侍奉什么人。
“我还以为你已经学乖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是跟真希一样。”染着金发的禅院家嫡子，禅院直哉在听到警报后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这是找到新的靠山了？”
“都说了女人就不要老是逞强，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还是要让我来好好教教你，对吧。”
他稍微俯下身，做出进攻准备的姿势，
“就是不知道你的新靠山到底牢不牢靠了。”
“停下，直哉。”禅院家的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从他身后走出来，喝止了他的动作。
“空大人，我想这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在。”
“直哉，这是京都校现在新任的校长，你要向她问好。”
禅院直哉对此不屑一顾，“女人？那看来京都校也差不多该完蛋了，交给悟君收编好了。”
“不得无礼，空大人的实力可是超过了五条家主。”
“超过悟君？怎么可能！”金发的男人整张脸都在此时扭曲起来，直毘人的说法显然挑战了他脆弱的神经，他完全无法接受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居然能够超过五条悟。
“没有误会。”感受到你身旁少女的紧张，你捏了下她的手让她安心，“我只是想完成学生的心愿罢了。”
“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吗？”直毘人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你的实力，全禅院加起来都不够你一盘菜剁的，不到最后关头他还是想用和平的方式争取一下，
“真依你的想法呢？”
绿发的少女将侧脸埋在你的身后，被压低的声音传到你的耳朵里，
“杀了。”
“如你所愿。”你抬起手，见状直毘人立刻想要发动自己的术式，同时一直紧盯着你的禅院直哉也向你冲过来。
作为禅院家家主，虽然他清楚自己的实力绝对不够和你相提并论，但至少得尝试一下。
至于禅院直哉，他则是完全不相信直毘人刚刚说的话。
这两人的术式都是投射影法，可以冻结对手的动作，但是在触碰不到你的情况下，这样的术式毫无用处。
“簌”。
结束了。
横扫整个宅院的因果线将这拥有漫长历史的房屋切断，也包括其中的人。
随着血液渗入古旧的木质地板，这里再没了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禅院家忌库里还剩不少咒具和其他财产，你要吗？”在一片寂静中，你开口了。
“……拿了也会被旁支的小家族找麻烦的，”绿发的少女抱住了你的手臂，“就算禅院家死得只剩我一个他们都不会愿意把东西留给我的。”
“毁掉吧。”
“好。”你抬起右手，无形的因果线在禅院家上空扰动着气流，构筑出长枪的形状，在爆炸般的轰鸣下，这里的一切都被夷为平地。
“BOOM！”
在漫天飞扬的灰尘中，真依抹了把自己的脸，随后紧紧抓住了你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你的肩膀上。
你感受到靠近脖颈的位置被某种液体洇湿。
“这算是什么……”女孩子的声音中带着闷闷的鼻音。“我应该高兴才对的啊……”
你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睛看向的却是遥远处的天空，
“是应该高兴。”
“这是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