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桉只请了一天假，第二天一早就准时去上班了。
早餐时间，许一潼给她发了一条链接。
“你看了吗？乐天影院昨晚出事了！”许一潼发了个惊恐的表情，“还好我们昨晚没去看电影，这也太吓人了吧！”
又出事了？
郁桉放下咬了一半的三明治，点开链接。
这是一篇热门帖子，标题是《这是尸块吗？救命，好多，我不会是撞上变态杀人案了吧！！！》，下面附了几张模糊的照片。
郁桉点开照片，眉头顿时拧成一团。
照片的背影应该是某个偏僻脏乱的地方，旁边的墙皮斑驳脱落，地上堆满了奇形怪状的肉块。
这些肉块躺在粘稠发黑的血泊里，旁边还有断裂的手指、头发，以及一些似乎早已腐烂的脏器，画面混乱，血腥得令人作呕。
帖子下面有很多同样震惊的回复。
“我靠，这绝对是尸块吧，而且还是人的尸块！”
“这么多，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这是哪里啊楼主，太吓人了！”
“我好像去过这个地方……楼主，这是不是乐天电影院后面的巷子？？”
楼主很快回复了这个评论。
“对，就是那里！我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我已经把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了！”
乐天影院，后面的小巷。
郁桉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她和别云昨晚去的电影院就是乐天，而且他们离开的时候，也正是走的这条小巷。
但他们昨晚走的时候，并没看到地上有什么尸块。难道凶杀案是在他们走之后发生的？
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那会儿街上人还很多，凶手就算再大胆也不可能挑这种时候下手。
但郁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她忍着恶心，将这几张照片放大，仔细查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在哪儿。
这些尸体腐烂得非常厉害，怎么看也不像是昨晚刚死的。
郁桉立刻想到了同样在死后还能活动的赵林然和电梯里的无脸女鬼。
如果这些尸块和它们情况相同，那就说明这些东西很可能也是冲着她去的。
但她为什么毫无察觉？
难道，这些尸块都是被别云……
郁桉越思考脑子越乱，不合理的地方似乎也越来越多。
她想了一会儿，给别云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别云声音有些哑，似乎刚睡醒。
“喂？”
郁桉：“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别云的语气很困倦：“什么新闻？”
“分尸案。”郁桉保持平静，“就在昨晚我们走过的那个巷子里，尸块堆了一地，警察已经开始调查了。”
“这么巧？”别云还是那种心不在焉的语气，“不过跟我们没关系啦，你不用担心。”
郁桉说：“我觉得警察会来调查我们。”
“没事没事。”
他的语调轻松、随意，郁桉甚至能想象出他在说话时弯着眼眸的样子。
一种近乎恐怖的游刃有余。
“好吧。”郁桉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简单说了两句便挂断电话。
她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如果这件事真是别云干的，那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还要若无其事地隐瞒？
郁桉突然发现，自己对别云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说自己会通灵驱鬼，自己就信他会通灵驱鬼。自从他住进来之后，她确实没有再听到楼上的水滴声，也没有再被鬼压床，所以她完全没有怀疑过他，更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可能性。
或许自己应该对他更警惕一点。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郁桉的大脑出奇混乱。这时，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恢复得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郁桉看了眼备注，是德尔塔，那个开车撞她的金毛富二代。
她回复：【暂时没有】
对方的消息很快又发过来了。
【那等你下班，我们见个面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郁桉：“？”
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是想要回她的精神损失费？
她警惕询问：【什么事不能在手机上说吗？】
【是关于昨天给你做的那些检查……总之还是见面吧，手机上说不清楚】
好像还挺严肃。
郁桉想了一下，这次没有拒绝。
【好吧。】
下班后，按照德尔塔给的地址，郁桉准时到达。
她刚推门走进餐厅，就发现德尔塔已经到了，正兴奋地朝她招手。
他选的是一家高档餐厅，水晶吊灯流光溢彩，他坐在灯光下，微卷短发像流动的金子，璀璨得几乎晃眼。
郁桉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我还以为你会多休息几天呢。”德尔塔不好意思地说，“毕竟出了车祸。”
郁桉：“没事，这种程度的车祸我小时候一天要出好几次，早就习惯了。”
德尔塔：“……”
他听不出郁桉是在实话实说还是在阴阳怪气，索性干咳一声，生硬地跳过这个话题。
“想喝什么？”他说，“可以让他们先上饮品。”
“不喝。”郁桉摇头，“说正事吧，我今天挺忙的。”
待会儿还得回去试探别云，考虑到对方捉摸不透的性格，这可不比上班轻松。
“好吧……”德尔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从旁边的座椅上拿起一沓x光片递给她。
“这是昨天的检查报告，我忘记给你了。”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医生说你体内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身体也很健康，完全不像是被车撞过的样子。”
郁桉奇怪道：“那你把这些东西给我干嘛？”
“我只是……越想越觉得奇怪。”德尔塔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当时我虽然及时转向了，但车的惯性还是很大，就算是再强壮的人，也不可能一点伤都不受。”
“但你真的是……”德尔塔艰难地比喻，“就像被碰碰车撞了一样。”
郁桉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她那天也有想过，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正常。但她回去就遇到女鬼了，还跟那玩意近身搏斗了一下，导致她后来累得不行，完全就把之前的疑惑抛诸脑后。
现在回想起来，不仅是车祸这件事很诡异，就连和女鬼的搏斗过程都很不合理。
虽然那个女鬼没有五官，但脑袋毕竟是脑袋，又不是面包，怎么可能被她打了一拳就瘪了，而且还瘪出一个深坑，这起码得是施瓦辛格才能做到吧？
“你是从小就这么……”德尔塔努力寻找贴切的形容词，“结实吗？”
郁桉：“没有，应该只是最近才进化的。”
德尔塔默了默：“那你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变故？”
——有，我买了套凶宅，还被鬼缠上了。
郁桉当然不会这么回答。这么说除了吓到别人，或者被别人当成脑残，不会有任何实际性的正面作用。
“没有。”她平静回答。
“那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德尔塔顿了下，又补充道，“或者人？”
这个问题之前舒遥也问过，当时郁桉没有如实回答。但现在对方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的普通人，她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我遇到一个通灵师。”她说。
“通灵师？”德尔塔惊讶道，“你是指能看到亡灵的那种吗？”
“算是吧。”郁桉模棱两可地说，“我之前总是睡不好，刚好遇到这个人，就让他给我画了几张符贴在门上。”
德尔塔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觉得有效果吗？”
“暂时是有的。”郁桉微微点头，“但是那个人，我有点不信任。”
德尔塔凝眉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略微往前挪了挪，小声对郁桉道：“其实我爸也喜欢研究这些。他找过不少通灵师，名气大的名气小的都有，你说说你那个通灵师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你问问他。”
郁桉没想到他还有这种门路。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越有钱的人越迷信，像他这种跑车当碰碰车开的家庭，父母要操心的肯定更多。
“那个人叫别云。”郁桉将这两个字写在对话框里，发给德尔塔看，“你听说过吗？”
德尔塔皱起浅金色的眉毛：“好像没有……”
郁桉又发给他一个名字：“那江怀礼呢？”
“这个我知道。”德尔塔立即道，“我爸之前请过他两次，让他帮忙看风水，据说挺厉害的，不过好像前阵子死了。”
知道江怀礼却不知道别云……
郁桉越来越觉得诡异了。她想起那几张江怀礼与别云的合照，问：“你见过江怀礼的名片吗？”
“没有。”德尔塔回忆了下，“不过我见过他本人。”
郁桉想了想：“我家里有他和别云的合照。这样，我回去把照片给你，你帮我问问你爸，看他见没见过别云，或者有没有从江怀礼口中听说过别云，可以吗？”
“可以啊。”德尔塔说，“也不用把照片给我，拍下来发给我就行了。”
郁桉没回话。她拿起手机，拨通别云的电话，对方很快便接通了。
“你现在在家吗？”郁桉直接问。
“没有。”别云微微一顿，“怎么了？”
“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东西，你不在家就算了，等我回去自己找吧。”说完，郁桉便挂断了电话。
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让别云帮她找东西，只是想确认一下他在不在家。
她想尽快确认他的身份。
“我现在就回去拍。”郁桉起身。
“啊？”德尔塔傻眼，“不吃饭啦？”
“不吃了，时间紧急。”郁桉拿起手机便走，德尔塔见状也来不及点菜了，连忙起身跟上。
“那我送你！”
有了德尔塔的超跑助力，不到一刻钟，郁桉便赶到家中。
她进门后，先四处看了看，确定别云没在家，这才走进书房，将之前收进抽屉的那几张合照翻了出来。
照片上的江怀礼看上去年迈虚弱，气色晦暗，一旁的别云却笑容爽朗，唇红齿白，两人反差极大，仿佛不在同一个维度。
郁桉将照片拍下来，发给德尔塔。
德尔塔很快发来回复。
【这不是江怀礼吗？】
郁桉迅速打字。
【对，是江怀礼。我是让你看他左边的那个人。】
【左边？】
德尔塔似乎很疑惑。
【照片上不是只有江怀礼一个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