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涌起的睡意, 在真正躺到床上的时刻,又消散全无,变得格外清醒。
宋时月有些困惑祝星焰的古怪行为, 仔细回想了下两人最近发生的事情,半知半解的,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上一次一起睡, 还是初夏的时候, 京市天气刚刚转热,她洗完澡出来,换上了轻薄的睡衣, 清凉的短袖短裤, 露出了胳膊腿。
那天晚上睡觉, 祝星焰离得老远, 规规矩矩盖着薄被, 闭着眼一动不动。
白净的面容格外温顺。
宋时月忍不住过去抱他,他一如往常般把她拥到怀里,安抚地亲她额角。
“睡吧。”
那晚她睡得格外好,早早便醒了, 醒来时身旁的人还睡着, 原本两人睡前规矩的睡姿已经大变了样,她不知怎么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腿还搭在了他腿间。
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 横亘其中。
初夏天气微燥, 晨风从窗外送入, 浇不熄两人中间滚烫的体温。
祝星焰梦里也睡不安稳, 微蹙着眉, 手里把她揽得很紧。
宋时月尴尬到温度从脸上直冲大脑,轻轻把自己腿抽出来,然后松开手,蹑手蹑脚从他怀里离开,逃到洗手间。
念及此处,宋时月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在床上辗转反侧片刻,终于下定某种决心,敲开了和大力的对话框。
大力虽现实经验匮乏,但深知男女纠葛,网上阅遍各种“资料文献”,宋时月接收成功对面发来的几个文档后,当夜彻底失眠,第二天上午,顶着熊猫眼起来。
已经是十点多,阳光铺进客厅地板。
祝星焰或许是觉得她这一周上课累了,竟也没叫她起床,任由她睡到自然醒,宋时月推门出去时,他正在客厅敲着电脑办公,手旁一杯咖啡,笔记本就搁在他腿上。
“醒了?晚上睡得好吗?”原本只是平常的一句问候,可撞上他含笑的眸子,宋时月脑中就控制不住钻进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忙在心里念了几遍清心咒。
“还可以。”她清了清嗓子,努力镇定答。
“微波炉有早餐,我给你热一下。”他放下电脑起身,进到厨房,站在流理台前低头按键操作。
宋时月拖着脚步走到他身旁,刚刚站好,就听见机器运作的声音,祝星焰这会抬头看她,把她拉进怀里,亲了亲。
“怎么好像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她心虚:“有吗?”
“有,无精打采的。”他端详着她。
“可能是睡太久没力气了。”宋时月避开他视线,同时闻到食物香味传来,连忙转移话题。
“今天吃什么早餐?”
“你上次不是说想吃阿姨做的鸡蛋饼?”
“啊?你不会……”宋时月惊讶睁大眼睛。
“前两天拜师学艺了一下,待会你试试味道。”
宋时月突然沉默了。
其实两人没在一起前,祝星焰在家也是有专人做饭,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下过厨,在小楼时,家中佣人忙活家务,俨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但是和她在一起,两人总要有个人打点饮食,他不喜欢叫外卖,家中也不喜欢有生人,便开始研究自己下厨,所幸天赋不错,又刚好在家赋闲时间充裕,不知不觉习惯就延续了下来。
宋时月想到这儿,突然有点愧疚。
她扬起头认真提议:“祝星焰,明天早上我来做饭吧。”
“嗯?”他眨了下眼,思索片刻,缓慢出声:“你这是吃腻了?”
“……不是。”她只能说。
“我觉得你每天给我做饭太辛苦了。”
“不辛苦,主要是做给自己,顺便给你吃。”
“…………”
“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术业有专攻,刚好我对食物……有一点点的小挑剔。”
“所以还是算了吧。”他气定神闲睨着她,轻描淡写道。
“…………”
宋时月差点叫他气坏。虽然知道祝星焰可能是故意这样说,让她不要有负担,但她还是有种莫名憋屈。
瞧着她脸上气鼓鼓的没说话,祝星焰又低下头来,唇边挂着笑,嗓音轻柔:“生气啦?”
“没有。”她闷闷的。
“我瞧瞧。”他手托着她下巴抬起来,作势左右认真端详了几眼,一本正经点头,“像是有点生闷气。”
“亲一下会不会好?”他得寸进尺压过来,手掌控住她下巴,轻巧捏开了宋时月的嘴巴。
里里外外又让他占了一遍便宜,微波炉结束滴声已经响起很久,安静的厨房里,纠缠的亲吻才意犹未尽松开。
祝星焰眉眼藏着餍足,揉了揉她白皙肌肤上捏红的指印,指腹轻柔,宛如无意识安抚:“怎么亲了这么多次还学不会换气啊,月月。”
这一声叫得宋时月差点缺氧。
男生轻浅上扬的嗓音,带着故意的亲昵逗弄,弯起的嘴唇还有刚刚接吻完的绯艳。
宋时月觉得,面前的祝星焰像故事里描写的妖精,在故意勾她的魂魄。
她有点招架不住。
这一晚,宋时月不用他先说,自己就主动先回房,道晚安,毫不犹豫关上房门。
原本还想让她晚上盖好被子别着凉的祝星焰,望着面前门板,悻悻摸了摸鼻子。
不知不觉,已过小暑。
京市难得降下一次雨水,缓解了近期连绵的暑热。
雨势在傍晚来临,伴随着大风阵阵,吹得外头树叶簌簌作响。
天空阴沉,偶尔夹杂着一声闷雷,闪电白光一闪而过,短暂映亮昏暗,却更添几分惊悚。
宋时月检查好家里窗户,牢牢关实之后,才稍微安心几分。
外头打雷,不敢用电器设备,听着雨水噼里啪啦猛烈敲着玻璃,做事也不由分神。
两人干脆在客厅里下起了五子棋。
宋时月棋艺上没有太多天赋,了解过围棋入门之后,果断放弃,另辟赛道。
祝星焰也陪着她下,虽然她在围棋上永远打不赢他,但这种稍微简单的棋路,她偶尔也能找到一两个机会,在围追堵截之中窥见一丝生机,棋子连成一线。
每每这个时候,她成就感格外爆棚,祝星焰是个非常好的棋搭子,实力雄厚,两人旗鼓相当,每局对弈都让她充满胜负欲。
被她最后一局又最后一局的挽留下,两人下到了深夜,外头雨声渐止,漆黑窗外只有闪电偶尔一闪而过,昭示着这个夜晚经历的暴雨蹂躏。
宋时月意犹未尽收回手,刚准备说回房睡觉,外面突然一声重重惊雷,大雨有彻夜蔓延的架势。
她犹豫了下,错失时机,先让祝星焰开口。
“晚上害不害怕?”
“…………”作为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万万没有什么害怕打雷下雨的毛病,宋时月诚实摇了摇头。
“不怎么怕。”
“好的,我怕。”面前的人动作利落收好棋盘棋子,冲她笑得好看无辜。
“你可以晚上陪我一起睡吗?”
黑漆漆的房间,连月亮也隐匿云层。
外头时不时响起雨声雷声。
两人躺在被子里,相隔不远,一时间没人说话。
宋时月也不知道他是真怕还是假怕,毕竟从前也没听说过他有这个毛病,但她还是不太敢轻举妄动,呼吸放得轻缓,捂着被子一动不动。
“你睡了吗?”黑暗里,突然传来祝星焰轻浅的声音,她心跳了跳,回答,“……还没。”
很奇怪的是,之前两个人一起睡,都是心无旁骛,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念头。
但不知道是那段时间的动荡不安过去了,还是相处日益加深,祝星焰身上最初的温良好像越来越难以维持。
念及此处,宋时月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下气,紧接着,就感觉到身旁床垫动了动。
祝星焰靠过来,伸手抱住她。
“快睡吧。”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像是哄小宝宝。
……这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好像是真的在担心她晚上打雷睡不好。
宋时月顿时陷入到巨大的自我谴责中,一边唾弃自己思想污浊,一边为自己莫名揣测而愧疚。
她立即回抱住他,紧紧把自己依偎在他怀中,脸往里埋了埋。
“……好。”瓮声瓮气的一声回应,她连呼吸都好像埋进了他胸前睡衣里,湿热的气息宛如羽毛一下下扫过,祝星焰忽然后悔,好像又给自己找了个酷刑。
“晚安。”他控制着心潮起伏,努力稳定声线,道晚安。
却不料,下一刻,浅浅呼吸袭来,湿热羽毛从睡衣扫到了肌肤上,一阵酥麻痒意,还未反应过来,柔软堵在唇间。
宋时月亲得毫无章法,在祝星焰愣神中,学着他往日的样子一点点往里探入,含咬着他的唇,还在上面乱舔。
心头那把火烧得更为旺盛,祝星焰再也按耐不住,按住她作乱的脑袋,低颈张唇,深吻下去。
温和的假面好像都被烧掉,只剩底下原始赤裸的欲念。宋时月承受不住他这样的力度和吻法。往日温柔荡然无存,气息在侵略。
她本能往后躲,缩着肩膀,被他按在了床上,推拒他肩膀的手被牢牢扣住,十指穿插,压在了脸侧枕头间。
男生炙热的胸膛同她紧贴在一起,睡衣薄薄的布料完全阻隔不了温度。
事态失控前,祝星焰及时打住,松开她蹂躏得不堪的嘴唇,脸埋进她肩头,用力呼吸。
伏在她身上的人,体温高得吓人,祝星焰呼吸声很重,胸膛剧烈起伏,好像是在受着某种巨大折磨。
宋时月又感觉到了那天早上隐约察觉的热意,紧紧贴着她,仿佛有生命力,清晰侵入她的感官。
她脑中空白,浑身僵住不敢动,昏昏沉沉中,祝星焰先调整好,松开她,安分躺到一旁,嗓音听出了低哑颓然。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