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姜禹才慢悠悠回府。
他去了一趟昨夜埋裴一帆的地方坐了片刻。
一进门,就见裴氏一脸阴沉的坐在客厅。
大厅里放着三块板子,上边盖着两大一小的白布。
姜玉妍蹲在那小的白布旁哭的泣不成声,而贺氏则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姜禹瞬间头皮发麻……
这个疯子,她该不会把母亲杀了吧?
“裴氏!!”他怒气冲天,大吼。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把裴氏吓了一跳,“你吼什么?”
姜禹脚步虚浮,险些站不稳,他声音嘶哑,脸上带着悲愤,颤抖着指着那白布。
“这是什么!”
“今日午时在玉妍在水井之中发现了三具尸体。”裴氏沉着脸,“一人是管家,其余两人是林氏和她那女儿。”
闻言。
姜禹松了口气。
“她自尽了?”姜禹看向贺氏问道。
听见他的声,贺氏机械般抬头,一双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说的如此轻巧?怎么能说的如此轻巧?!
“可不是吗,夫君要不要看看。”裴氏蹙眉摇头,“建议夫君还是别看了,林氏和你那小女儿身上可全是伤口,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跳井的,伤口都被水泡浮囊了,整个人辨不出人形。”
裴氏大概率已经推断出,林氏跳井时间应该是前日夜晚,她身上的伤口正是裴一鸣和裴一帆造成的。
她突然有些高兴,她的儿子死了,林氏的女儿也死了,正好去给她帆儿作伴。
若是宋氏的几个孩子死了那就更好了。
姜禹本想翻开白布看看,听裴氏所言深深的止住了手。
他沉声道,“管家怎会在井里?”
不应该是拿着钱跑了吗?
姜禹没发现,此刻贺氏整个人双眼发红死死的盯着他。
贺氏心中涌出无限悲凉,她突然想笑。
曾经她将姜禹看做自己的丈夫,以为嫁了人,她的人生就会变得不一样,如今才发觉。
错了,她和宋氏林氏都错了。
从小她听的,看的,都是说女子长大就该好好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命不好嫁好了人生也圆满了。
可是没人告诉她,若是没嫁好,又该怎么办?
宋氏可以和离,她和林氏却是被姜禹买回来的妾。
妾,是没有资格和离的。
突然,她只觉得一股冰凉的触感在她掌心蔓延。
贺氏抬头看去,却见姜玉妍依旧低眉哭泣,并无异常。
但,手里的瓷瓶确实是姜玉妍刚刚递给她的啊?
贺氏攥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那谁知道,他不是你的人吗?”裴氏道,“他的死亡时间太长,整个人的尸体已经肿胀腐烂出现白骨,只从打捞上来的衣物才确定是他。”
姜禹心中一紧,他突然想到……是不是从那日管家接到任务时就死了?
那么,为什么?明明没有人知道他要对姜璃动手,管家又是谁杀的?
姜禹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自从姜璃回到姜家开始,一切都好像不如他预想。
管家是,设计宋家也是…
明明该是宋家灭,姜家乘风而起的结局!
怎么到头来,姜家回变成这样的处境?
他甚至觉得姜璃有点邪门了。
姜禹有些无力,他的目光落在小声哭泣的姜玉妍身上,眼底慢慢浮现出一丝怀疑。
会是妍儿吗?
但很快他又否决了。
她从小胆子小,逼她学习制毒都学不会,她也就只能成为宋氏那样的后宅妇人。
裴氏见他神情变幻莫测,开口问道,“管家的死有蹊跷?”
“嗯,但如今却无从查证。”姜禹神色难看,“尸体你看着处理。”
说罢,他起身离开。
裴氏却冷冷的盯着他的背影,明明早就下了朝却这么晚才回府。
他真的,去见了宋氏吗?
“你们两个出去找两个人,把这尸体拖出去扔乱葬岗。”裴氏冷冷道。
“晦气。”
姜玉妍抬眸看向她,语气带着质问,“她也是父亲的姨娘,就这么随意扔乱葬岗吗?”
“姜玉妍,你别忘了,以后你得靠我,我才是你母亲,别为了一个妾来惹我不高兴,对你没有好处。”裴氏冷笑,“你父亲都未曾说一句,你倒是质问起我来了?”
裴氏目光落在贺氏脸上,勾起嘴角,“她们两个能进姜家,不过是当初我和夫君玩的正高兴时提出的要求。”
“我说,让他纳妾,他便纳了,你们真以为他爱上你们了?”裴氏笑了,“本想用你们来气宋氏,却没想到宋氏居然同意纳妾。”
“世家女,又如何,还不是被人玩的团团转。”
贺氏满脸不可置信。
真相,竟是这样吗?
姜玉妍垂眸,卷翘的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杀意。
贺氏幽幽出声,“呵,裴清清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宋婉儿?她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姜家的,就算是和离了人家却依旧是宋家嫡女,如今更是封了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