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稀疏。
室内是姜玉妍低低的抽泣声,她目光落在桌上的盒子上,里面是她喜欢吃的绿豆糕。
那是阿姐在她离开宋家之前给她的。
回想起刚才和阿姐的对话,她心底闪过一丝坚定。
姜璃,“裴氏身份有疑,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她是北辰的人,但具体是北辰什么人,暂时还未可知,你自己在姜家小心一些。”
今日姜禹和裴氏的嘴脸让她看的明明白白。裴氏要利用她,自然是不肯放她离开姜家的。
她要查出裴氏的身份,告诉阿姐。
次日。
和煦的阳光洒落在地面。
百姓摆摊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摊贩挑着竹篓放下,与旁边一人讨论道。
“昨晚谁家半夜放鞭炮?吵的人都睡不着。”
“不知道,怕是谁家死了人,鸣丧呢吧。”
“那什么鞭炮?声那么大?突突突的,太奇怪了。”
“我也觉得,那声好似不像鞭炮声。”
一人伸出脑袋,“我感觉那声音好像丞相府传来的。”
“真?”
“他又做什么了?”
“谁知道,丞相府门口的禁军好像今日一早就撤了,我刚看到宫里的人往丞相府那边去了。”
“走走走,去看看?”
“走。”
丞相府门口。
只见禁军把那刻有丞相府三个字的牌匾撤了下来。
江公公一脸笑意,“姜大人,虽然从一品丞相变成五品朝议大夫,但咱家相信,以姜大人的实力,很快就会再次晋升的。”
姜禹脸色惨白,脸颊凹陷眼底青灰,他的手上右手包裹着白纱布,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
他扯出一股比哭还丑的表情。
“多谢公公。”
为了打消皇帝的疑虑,他和太子只好出此下策,从一品降职到从五品。
姜禹抬头,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好不容易才爬上的丞相之位!如今却要拱手相让。
一个朝议大夫,在朝堂之上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门外那些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如今解了禁足,往日那些巴结讨好他的官员们竟没有一个来看望他。
“那咱家就先回去复命了。”江公公一挥手中的拂尘,身后的禁军们便跟在他身后,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啧啧,从一品到五品,姜大人命运多舛啊。”
“你看这希望恢宏的大门,这都铺上一层灰了,宋氏在的时候将姜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府中更是无数丫鬟家丁侍奉,如今你看,连个洒扫的下人都没有,江公公来还是江大人亲自开的门。”
“都说娶妻娶贤,姜大人负心薄情,放着宋氏顶好的贵女不要,要一个外室女,我看那女人就是个扫把星,一进门姜大人就被禁足。”
“呀,你这么说还真有几分道理,宋氏那面相就是一脸旺夫相。”
“人家可是贵女,当初才情名动都城,宋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去,岂能是裴氏这样的外室可比的?”
听着百姓你一言我一语毫不顾忌的讨论声,姜禹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一甩袖,进门去。
“他还生气了?”
“快别说了,好歹人家现在还是个官,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处置了咱们,得不偿失。”
“听说安阳公主府今日十分热闹,安阳公主生辰呢。”
“宋氏在姜家时逢年过节孩子生辰都会撒些赏钱,快点我们过去早早候着说不定能有赏钱拿。”
门内,姜禹咬牙切齿。
是他错了吗?
不,他没错,他从一开接近宋氏就是带着目的,如今宋氏与他和离了不正是他想要吗?
尽管宋氏现在过得风生水起,但他一定要让宋氏后悔!
他沉着脸,刚回到客厅,就见姜玉妍端着饭菜上桌。
她看着姜玉妍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昨夜…他实在毫无法子,他要保全他的两个儿子,不得不出此下策,女子本就是赔钱货,长大了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若嫁的好能给母家带来荣誉,若嫁的不好只会给母家招黑。
她能舍身救下鸣儿和帆儿,是她这个当姐姐的该负的责任。
思至此,姜禹很快便将眼底那抹愧疚掩盖下去。
“妍儿。”
姜玉妍放下碗筷,抬头便见姜禹走了进来。
“父亲。”她乖巧的喊着。
见她如此,眼神并没有怨恨,姜禹这才放下心来。
“昨夜……”
“父亲不要再提,女儿听父亲的话,将那人服侍的很好。”姜玉妍袖口下的拳头捏的死死的。
“那就好。”裴氏走了过来,身边还带着裴一帆,裴一鸣还在昏迷,今日一早禁军撤退,她就请了大夫治疗伤势,不会有性命之忧。
“妍儿可曾怪母亲?”裴氏一瞬不瞬的盯着姜玉妍。
姜玉妍垂眸,“如今,我已…罢了,是父亲和母亲为我筹谋才有太子侧妃这样好的亲事,能牺牲我救全家人,妍儿怎会责怪母亲?”
裴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