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
“扣扣。”裴氏站在姜玉妍的门口,抬手敲门,她身后丫鬟手中提着食盒。
姜玉妍从昨日回来便一直关在屋子里未出门。
半晌。
门从内侧被打开。
“夫人。”银兰冲着裴氏行了个礼。
裴氏瞥了她一眼,便直直朝着屋内走去。
姜玉妍站在桌子旁,手执毛笔,低头作画,见裴氏进来她抬头,不冷不热的喊了句。
“母亲。”
裴氏心中不满,这死丫头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如今叫她一句都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可没见着她对宋氏这般冷淡。
但转念一想,她还要靠姜玉妍拉拢太子,便立即扯出一抹慈爱的笑意。
“怎么回来也不来见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什么?”
她侧头,丫鬟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听说你从昨日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可是身体不舒服?”
姜玉妍放下笔,目光落在裴氏身上,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裴氏身上穿着杏红色织金流云百褶裙,头上戴的是赤金镂空海棠步摇,雪白的肌肤紧致水润,比起宋氏端庄大方妇人穿着,她更加像一个含羞的少女。
姜玉妍敛眉,“并未。”
闻言。
裴氏一咬牙,“你可是怪你父亲?未曾经过你的同意,便接下了与太子定亲的婚书?”
“没有。”
“那你是为何?你是对我不满?”裴氏脸色冷了下来,“怪我这么多年未曾来见你吗?”
姜玉妍心中只觉得好笑,她凭什么这样认为?
不想与裴氏过多纠缠,姜玉妍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父亲说你无父无母,偶然间与父亲相识,你家住青阳离都城有千里路程,我想问你如何从青阳去到甘洛与父亲相识?”
“据我所知,青阳县到甘洛城相隔不止千里。”
裴氏不可思议的看着姜玉妍。
姜禹曾说姜玉妍聪慧,没想到心思居然也如此深沉?
她这是在怀疑她吗?
不过,越聪明,对她的价值就越大。
裴氏莞尔一笑,“三十年前我才十来岁,青阳天灾,百姓颗粒无收,青阳县城周边许多村庄的百姓成为难民,举家搬迁,而我正好跟着他们,去了甘洛。”
“那祖母为何说你是她母家的表亲?”
裴氏一边说话,一边打开食盒,状态十分随意。
“我与你父亲一见钟情,可当时你父亲已经是当地有名的秀才,若你祖母觉得我一个难民的身份跟着你父亲会让人耻笑,便说我是来投奔的亲戚。”
“快过来,吃些东西。”她眼底带着心疼,仿佛真是怕她饿了一般。
姜玉妍起身,走了过来,目光落在精致的饭菜上。
“我对花生过敏,父亲没告诉你?”
话落,裴氏面色上闪过一丝尴尬。
姜禹倒是说过姜玉妍的喜好,可她今日一忙便忘了。
她急忙将那碟酥脆花生拿开,动作虽粗鲁,却莫名有股优雅端庄的气质,那样的气质她在宫宴上时曾在那些后宫妃嫔身上感觉到过。
姜玉妍垂眸,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违和感,将那股怪异压下。
任由裴氏为她夹菜。
“你父亲说过,可是母亲今日忙,一时间忘了,外头的禁军解了大半,除你父亲外,我们也可出门去,明日便是你的生辰,我今日一早便开始准备着。”
裴氏放下筷子,语气温和。
“这是母亲第一次为你庆生,姜家又是多事之秋,不宜大办,你……”
姜玉妍接过话,“无妨,玉妍知晓,其实过与不过,本是无所谓。”
明明父亲告诉过她,她却忘记,可见从未将她放在过心上。
“那怎么行?你如今是准太子妃了,就算皇后被关,牵连太子,可陛下又怎会真的对太子出手?”
姜玉妍轻笑,“他已经被褫夺了太子封号,你们怎还一口一个太子?”
“你不懂,很快陛下就会改变主意。”
姜玉妍心中微惊。
她为何会这般笃定?
难道除了北辰的细作一事,还有其他事情可助力萧承爵?
……
瑞王府。
昏暗的书房内,萧承墨仰头喝下一口酒,此刻他双眼有些迷离,身旁无数空酒瓶洒落的到处都是。
原本俊朗的脸颊上长了些许胡渣,整个人无比颓败。
“啪!”萧承墨举起手中酒瓶,泄愤一般扔在地上,酒瓶瞬间四分五裂。
“王爷……”远处守着的侍卫担忧的喊道。
“都这样了,他萧承爵还能翻身?”萧承墨一脸愤恨。
他母妃死了,外祖父一家被流放,妹妹也死了。
好啊,好啊,如今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儿,他心中对梅妃升起一抹怨恨,若不是因为她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和在后宫里争那点小宠,他何至于被她连累?
还有萧倾妤!蠢货,死不足惜!居然敢在冷宫杀人!
他恨不得现在在去把她拖出来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