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北川眼底讳莫,薄唇微掀,对怂包似的闫词轻哂了声,“进来说。”
闫词如被大赦,松了口气。
进了屋,把门关上。
小心翼翼地跟在翟北川身后,往沙发那边走。
“发生什么事了?”
翟北川说话的时候,散漫地坐到沙发上,长腿慢条斯理地交叠翘起,胳膊搭在靠背,看向闫词的黑眸深得浓稠。
闫词压根就不敢开门见山提‘苏叶’两个字。
他把酒放到桌子上。
腿一弯,席地而坐。
一开口,语气就很丧,“我家里出事了。”
“我老子在国外生了个私生子,只比我小三个月,他瞒着所有人转走了几百个亿到国外养那对母子。”
“我妈咪现在闹着要离婚,老爷子死活不同意。”
“这件事让我很窒息,不想在家里呆着,又没地方可去。”
“除了小表哥你,我也不敢跟别人讲。”
“我该怎么办?”
翟北川的眼波平静如潭,动都没动一下,寡唇吐了句俗语:“解铃还须系铃人。”
闫词的脸更垮了,“……”
小表哥这话就跟放屁一样。
说了等于没说。
难受。
闫词拧开他刚才喝了几口的那瓶酒,直接对瓶吹。
几口酒灌下肚。
眼睛有些发红,喉咙发涩,“万亿的债务如果暴雷,闫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摇头,“我不想一无所有。”
忽而呵了一声。
把外套脱了。
“但也知。”
“一家人都是拴着的蚂蚱,引火烧身的事,谁也跑不了。”
说到这,闫词的目光带了恨。
“可我不甘心。”
“我老子他暗度陈仓转走了几百亿给国外那个野种,他凭什么???”
“都是他的种。”
“一碗水端不平就算了,还偏心成这样。”
闫词脸上掠过狰狞,下颌紧绷,咬牙,“还把一家人算计的死死的,我真是恨他!”
翟北川眸底深了深,一出声,嗓音又低又沉,“家务事,自古清官都难断。”
闫词垂眸,盯着酒瓶傻笑,“是吧,没得解,根本没得解。”
他闷闷的又喝了一大口。
“老爷子但凡找个翟家这种有底蕴的家庭联姻,闫氏地产都还有得救。”
“偏偏让我娶个村姑,呵呵……”
“真是同名不同命。”
“同样叫苏叶。”
“小表嫂气质出尘,医术超凡,人脉广,能量大,哪哪都好。”
“而我要娶的呢,要家世没家世,要气质没气质,丑就算了,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女流氓,暴力无良,哪哪都渣。”
“小表哥,我真羡慕你。”
闫词说完酒话,自嘲地‘啧’了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翟北川,“……”
他气定神闲的,看闫词的眼神像看个傻子。
闫词打了个酒嗝。
偏头看翟北川的眼神有些迷离。
“小表哥,你说,如果我在东窗事发之前,也卷款跑路,躲到国外,是不是就能避开闫家万亿的债务暴雷?”
翟北川眸光一顿。
下一秒,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你喝醉了。”
声音很淡。
闫词摆手,“才没有,这点酒,我怎么可能醉。”
他痴痴笑了下。
“小表哥,你聪明绝顶,在商界打遍天下无敌手,你帮我出出主意好不好?我该怎么办?”
“我不想将来被列入失信执行人的名单。”
“真不想穷困潦倒。”
“早点润出国,还有条活路。”
翟北川掀了掀眼皮,“你run了,可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语速很慢,字里行间充斥着压迫感。
闫词像泄了气的皮球,肩膀瞬间耷拉下去。
自己来之前,想了无数种可能。
唯独没去考虑小表哥那张嘴……
话少,又毒。
都绕了一大圈,说了那么多,没找到切入正题的机会就算了,还被羞辱得一批。
算了。
还是找人暗地里查苏叶吧。
闫词起身,歉意地躬了下腰:“小表哥,打扰了,我去找个地方静一静,好好想想吧。”
说着,垂头丧气的拿着外套,又补了句:“晚安。”
转身,往门口走。
翟北川揉了揉眉心。
闫家那摊子事,挺棘手的。
仅凭一己之力,是无法力挽狂澜的。
除非……
闫家搭上曲靖洲的大家族结做姻亲。
想到这点。
他就想起苏叶。
闫老执意要她跟闫词联姻。
小姑娘就不仅是来自曲境洲那么简单。
看她跟皇甫简走的那么近,而皇甫简又出身曲境洲的十大家族之一,就是不知道小姑娘跟曲境洲的大家族有什么渊源?
翟北川在脑子里将一些关于苏叶的细节抽丝剥茧,想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突然,被一通来电突兀的打破了思路。
他蹙着眉,敛了敛神,沉声:“什么事?”
——爷,粼妖的信号3分钟前出现了,但是……
翟北川眉眼微沉,嗓音寒了几分,“说话不要羊拉屎一样。”
——信号只出现了不到1分钟,等我追踪到的时候,锁定的条IP全都是您在松湖墅2301的IP。
——粼妖这是故意的。
——对不起,属下办事不力又让他跑了。
翟北川寡唇下沉,透出几分冷绝,“我不需要知道没有结果的过程,继续找。”
挂了电话。
他给苏叶发了一条微信。
眉眼间的凉意收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