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弘走了出来。
他四十多岁,个子不高,身体发福,身上的气场十分强大。
他目光如刀地望着张杰,喝道:“我一开始的意思,就是直接报案,把你抓起来。
“但是张玮和他父亲、母亲的意思是息事宁人,只要你把这笔钱还给他们。
“你如果真的是活腻了,我现在就报案!”
看的人越来越多,这让张杰无比愤怒!
这样的丑事如果传出去,一定会影响他一世清白!
当然,他知道自己很不清白,但他一直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摆着清白的姿态。
这在外人看来明显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但在他看来,是本事,是能力。
他突然间想到,这是自家的院子,前来看戏的人都是自己村里的人,都是自己堂堂村长的村民,而这个说话的是个纯粹的陌生人。
自家院子里岂容外人撒野!
他顿时又有了底气,怒吼道:“你是哪来的野种,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说罢,他望着站在院子里的几十个亲兄弟、堂兄弟、堂侄子,气势十足地把手一挥,喊道:“帮我把他打出去!”
张梓骥是老县长,他不敢打,但是站在张梓骥身边的这个中年人他不认识,是敢打的。
不过他是被气愤与恐惧冲昏了头脑。
如果是平时,以他的世故与老辣,虽然张国弘与张梓骥一胖一瘦,但完全可以一眼看出张国弘长得非常像张梓骥。
再从两人年龄差距来判断,是可以猜出他们是父子关系的。
即使猜不出张梓骥与张国弘的关系,也能看出张国弘不是一般的人。
张杰的亲兄弟、堂兄弟、堂侄子一直以张杰马首是瞻,在村子里称王称霸,现在张杰指挥他们,他们就立即动了起来,口里说什么的都有,冲向张国弘。
张玮怒喝一声:“谁敢动张局长!”
身形一闪,他就站到了张国弘的前面,伸手抓住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当着盾牌向其余的人撞了过去。
“啪、啪、啪……”一顿快响,冲过来的五人要么被撞得踉跄倒退,要么被当场撞倒在地。
张玮再把手一松,被他抓着的人突然失控,也“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比前面五个都要惨。
后面所有人都吓坏了,不敢再上前半步。
“三伯,你胆子也太大了,贪污了我家的低保,还敢打县里老县长,打市里的张局长!”
张玮走向张杰,沉声道,“今天如果你真的打到了,就算我一家想放过你,国家也不会放过你!”
这顶帽子实在太大了,张杰气得咆哮:“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要打张县长了?”
张玮“啪”的一个耳光抽了过去,喝道:“这个耳光,是代我父母抽的!你贪污了他们十几年的低保,让他们十几年来日子过得艰辛!”
张玮说完,又“啪”的一个耳光抽了过去,沉声道:“这个耳光,是代张县长、张局长抽的,你身为村长,煽动亲人施暴,差点酿成大错!”
张梓骥前面看到张杰指使村民打张国弘,气得几根花白、粗长的眉毛不停地抖动!
他如果不是七十多岁了,一定要冲上去与这些动手的村民血拼!
然后他就看到张玮打倒一片村民,看到张玮扇张杰耳光。
他几根花白、粗长的眉毛才慢慢地停止抖动。
张杰两张脸被抽得火辣辣的痛,他摸了左边又摸右边,狰狞咆哮道:“你这个畜生崽,老子是你三伯,你一次两次地扇我耳巴子,老子跟你拼了!”
他吼过之后,就用头撞向张玮,摆出一副要和张玮拼命的姿态。
院子里这时候已经站了一两百人,有人站在张岳明家这边,痛恨张杰贪污,只是敢怒不敢言;有人保持中立;也有很多情况不明的人被张杰这边的人鼓动,开始指脚划手,情绪激动,叫着嚷着,说什么的都有。
张梦凡、张晨伟、张鹏等人都夹杂在人群里。
他们上次被张玮暴打,特别是张晨伟被打断腿,现在看到院子里有这么多人,觉得是报仇雪恨找回场子的好机会,不停地煽动身边的人,甚至带头撸袖子,把情绪煽得越来越高。
张博文也来了,他连忙拉着张岳明站到张梓骥、张国弘身边,对着村里人大声劝解。
张国弘没料到情况会变得这样乱。
打量这个院子里的一两百人,至少有五十人以上在蠢蠢欲动。
五十人一旦动起来了,人的从众心理会让更多的人加入暴动的行列,到时候就不是五十人,而很可能是八十人、一百人了。
他们这边只有两对父子四个人,哪怕加上这个临时掺和进来的、还没办判断是哪一边的张博文,也只有五人。
他看出了张玮很能打,但是再能打,就算打得过十人、二十人,能打得过五十人、一百人吗?
现在的情势太危险了!
稍有不慎,他与父亲不说被打死,至少也会被打得头破血流,在床上不躺两三个月甚至是半年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