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虽然识破了对方的伎俩,却并没有揭穿。
毕竟这样的事情倒也无可厚非,虽然有些不道德,但并不违法。
台上。
薛红棉向众人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大家的喜爱,红棉来这里虽然没有多久,但能被大家如此喜欢,心中甚是欣喜,红棉从小是孤儿,一直孤苦无依,就想能找到一位良人相伴左右,共度余生,今日诸位客人若是有意,还请多多怜惜!”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沸腾了。
红棉姑娘的意思是,她打算从良了,找了一个良人嫁了,今晚虽说是挑选入幕之宾,但其实也是在挑选今后的归宿。
一个进入青楼才几日的女子,突然就要从良,虽说有些不合理,但对现场这些精虫上脑的男人们来说,压根不会在意这一点。
杨安此时双眼便红了。
“看我了!红棉姑娘刚才又看我了!学义你看到没有?这次我万分肯定,刚才红棉姑娘真的看我了,绝对不会有错!”
赵寒也发现了,刚才对方确实朝这边看了一眼,并非随意的目光扫视,而是仿佛被什么人吸引,特意朝这边看来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对方虽然在台上说话,但余光有意无意地在朝这边瞟。
更让他觉得荒谬的是,他觉得对方看的人并不是杨安,而是自己。
这个想法刚生出,他便摇了摇头驱散了出去,自己才第一次过来,对方压根不认识自己,况且刚才自己也没有打赏,对方是在看自己就怪了。
看来应该是在看杨安,毕竟他打赏了一千两,虽然被自己阻止住了,并不是全场打赏最多的人,但依旧不低,况且这些时日来,他肯定也没少打赏。
能被对方注意到也不奇怪。
而此时,被薛红棉看了一眼的杨安,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虽然有了赵寒的保证,但他仍觉得保险,当即便要冲上去继续打赏。
好在赵寒死死将他按住。
“冷静一点!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不用着急!”
赵寒倒也不是为了那点银子,只是不想他继续做冤大头。
好不容易花大代价捧红一个花魁,正是赚钱的大好时机,却突然说要从良,怎么可能?
就算薛红棉愿意,丽春院也不会同意。
赵寒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是杨安此时哪听得进去。
“红棉姑娘若不是真心想从良,为何要说刚才那番话?”
“她不这么说,怎么让你们继续出钱?”
赵寒摇了摇头,觉得这家伙没救了。
明明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遇到这种事情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呢?
果然。
随着薛红棉的话落下,打赏声便不绝于耳,众人仿佛疯了一样,一边喊着薛红棉的名字,一边将自己的家底打赏出去,完全不去理会若真被对方选中,该如何给她赎身。
赵寒默默计算了一下,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众人的打赏总计已经超过了一万两,而且这还不包括吴老爷打赏的三千两。
得到这个结果,他忍不住直咋舌。
足足过去一刻钟,打赏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后面的老鸨探出头来,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线。
打赏结束,就该轮到读书人上场了。
一般这种时候,一些书生会将自己写的诗送给台上的姑娘,若是诗写得不错,流传出去,姑娘的名声也会水涨船高。
若是两人对上了眼,那也是一段佳话。
而这个环节,也算得上是另一个节目,向来颇受瞩目,只不过主角换成了那些读书人,若是有人能吟出一首佳作,也会获得满堂喝彩。
正因如此,一些读书人偏爱这类场合,运气好不光能够白嫖,还能留名。
谁让读书人的地位高呢,哪怕穷得家里揭不开锅了,在外面也能高人一等。
因此,刚才这些书生甚至连一文钱都没有打赏,但却依旧一个个昂首挺胸,神气十足,脸上流露出一股优越感,仿佛理应如此。
看到这些,赵寒愈发觉得杨安的钱花得冤。
这就是不读书的下场啊。
就算再有钱,也被人看不起。
辛辛苦苦打赏了那么多钱,还不如别人的一首诗。
他觉得比起自己,杨安更像不学无术的典型,自己比他差得远了。
“红棉姑娘,你我相识多日,小生在心中对姑娘甚是仰慕,因此这些日子冥思苦想作了一首诗,还请姑娘矫正矫正!”
冯去疾站起身来,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脸上还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轻声说道。
他们那一桌乃是明楼书院的学子,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明楼书院一直是永安县的最高学府,比起赵寒之前所学的潇湘书院高到不知哪里去,因此明楼书院的人,也是最容易考取功名之人。
能进入明楼书院的人,才华自然也不用说。
本来作为明楼书院的学子,是应该作为压轴的,等其他人来抛砖引玉,否则他们拿出自己的佳作后,其他人还哪敢拿出自己的作品?
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献丑了。
但这些情况略有不同,薛红棉说出那番话后,现场的意味便变了,一场单纯的节目,变成了一场竞争。
若是他能用自己的诗,压得其他人开不了口,充分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势必会获得红棉姑娘的倾心。
至于节目效果和其他人的死活,他才不会管。
只是他还没来口,杨安抢先一步冲了过去。
“红棉姑娘,我也给你写了一首诗,不如你先听听我写的?”
他的想法与冯去疾类似,觉得还是得先发制人,倒不是他有多大自信,而是他觉得万一赵寒给他写的这首诗没有预想中那么好,也不至于被对方珠玉在前而丢丑。
“你也写了诗?”
冯去疾转过头来看向他,一脸惊奇道,“杨公子还会写诗呢?”
他这话明显带着揶揄,毕竟之前他便已经知道了此事。
这时,赵诚突然说道:“杨公子哪会写诗啊,估计连学堂都没上过,最多就是识几个大字罢了,大概还认不全,刚才我可是看到,他手上这首诗,是那边的赵县男替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