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吉还颇为风度地在御座之旁设座,请耶律延禧坐在身侧,耶律延禧自然不敢落座,恭谨地站着,以示尊卑。
和之前仪式不同,除了史官在场
百官善祝善祷讲了一通没有营养的肉麻话,要不是秦寻事先要求限制总发言时间为一刻钟,这些大臣能讲上至少一个时辰。
见证之外,此番纳土归宋仪式还有说话人与记者见证,受邀见证的还有支前民工代表、军中司马代表、拥军有功的大户管事代表。
按照最初礼部与鸿胪寺拟定的章程,大宋需在大庆殿上举办纳土归宋仪式,接着从西华门出皇城,从闾阖门(梁门)出内城,从开远门(万胜门)出外城,在金明池边上的琼林苑赐宴。
这么多人要出行,单单路上就得花费至少一个时辰。
到了琼林苑自然还有一番客套话、恭维话、场面话,善祝善祷花费一个时辰秦寻不耐烦这么多繁琐程序,简化为在大庆殿上赐宴。
只是这么多人光讲话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秦吉非常热情地赐宴。
这时候那帮文官就不好将才刚刚说过的话再讲一遍了。
宫女们鱼贯而入,端上来早就做好用蒸汽保温得没有多少滋味的国宴。
这还不能吃,还得听祝酒词,又是啰里啰嗦—套。
还好秦吉也烦了,随口说了两句!
大庆殿阔大,前几排高官一人一桌,后面就是长桌相连,参加国宴的各功臣代表、民工代表、特邀商家管事代表等等挤在一起。
这些人都庆幸能在大庆殿饮宴,以酬己功,至于吃什么都不重要了。
不只有这些底层代表兴奋异常,连那些刚刚晋升的高官,如王通、钟庄、唐炜、岳飞、孙大哥等人都
是有幸第一次在国家最高殿堂上饮宴,人人欢喜,不在乎菜品。
全场只有秦寻暗暗埋怨:“下一怎么说也得准备像样点的吃喝!”
尽管口味一般,但是菜的分量管够,哪怕岳飞等大肚汉都吃得摩挲肚子面露笑容。
秦吉按照既定的流程,尽量缩短宴会。
原本大宋宴会冗长到通宵达旦,这次也只有一个时辰便结束。
宴会结束之后,不过是午后,官员与代表自然有内宦引导出宫,秦吉邀请耶律延禧及女儿耶律余翠衍入皇宫,以示宋辽一家亲,并不见外。
秦寻也在受邀之列。
秦寻摸了摸鼻子,心里却盼望着去见到那位茂德帝姬。
不知道怎么的,越是不想当秦家女婿,秦寻越想那位美人儿。
不过秦寻却未能见到这位美人,自然有内宦来领着蜀国公主耶律余翠衍去见茂德帝姬。
秦寻有三位皇子来巴结讨好。
秦寻心中直骂:我又不好男风,看你们三个厌物作甚?
内宦引着她们两个往延福宫走,而嘉德帝姬秦玉锦和茂德帝姬秦福悦已经在宫门口迎候这位前辽公主。
秦玉锦是嫁人的成熟妇人,往日里都和驸马都尉曾夤游遍临安城内城外,落落大方,而秦福悦还未嫁人,见到的外人少,往日里无非就是偶尔出宫游玩或者节日时亲贵子弟入宫。
这次想要到见大辽蜀国公主,心中忐忑,心中默想:早听闻大料蜀国公主能骑善射,助力秦寻太子夺下大辽南京皇宫,又带领楚州团练使梁绣夺回天祚皇帝,不知道是如何的英武?
秦福悦又想到他,他带着耶律余翠衍与梁绣冲入大辽皇宫那该是何等的威武?他能来么?秦福悦是想见他,又怕见到他。
毕竟他可是闯辽国皇宫又闯大宋皇宫的凶神啊!难怪传说他是骑鲸蹈海来归的番国王子!
秦福悦与秦玉锦在延福宫门口等了很久,看到前面远远内侍带来了女子,都是穿着大红战袄,腰带束紧,显得身高肩宽腰细,不禁暗想:这必然是蜀国公主与梁公主了!
耶律余翠衍与秦无双都是目力极好的骑射能手,远远看到延福宫前有两位美人,面目姣好,身材曼妙,其中一人年纪稍长,一人正当青春。
两人都不认识,忙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内宦。
带路的内宦适时躬身回答道:“前面当是嘉德帝姬与茂德帝姬在宫门口迎候,两位贵人请随奴婢前来!”
耶律余翠衍忙回答道:“当不得两位帝姬迎候,奴等快走。”两个女娘腿长脚快,迈开长腿,内宦只能小跑追上。
耶律余翠衍与秦无双上前,恭谨地拜倒,齐齐大声禀报:“奴奴耶律余翠衍、梁绣,拜见两位帝姬!”
蜀国公主与梁公主突然大礼参拜,倒是把两位帝姬吓了一跳。
秦玉锦与秦福悦都经历过当夜宫变,知道现今可是这位秦寻太子当权,秦家生死都操持在他手中,还能受得起他的两位妾侍如此大礼?
秦福悦一时愕然不知所措,秦玉锦常常与亲贵们往返镇定些,伸手去扶蜀国公主,秦福悦见状也赶忙将梁绣扶起来。
内宦及时跑到,指点两位帝姬:此为蜀国公主,此为梁公主。
秦玉锦与秦福悦赶紧招呼道:“快快请起,辽宋百年合好,两国国君叙齿为长,你我当以姐妹相称。”
耶律余翠衍仍然说道:“亡国之妾妇,岂敢与大宋帝姬姐妹相称?”秦玉锦看耶律余翠衍谦虚,心中更加高兴,说道:“妹妹亦有大宋册封的蜀国公主称号,亦是大宋的蜀国公主。
辽国纳土来归,两家合为一家,更当以姐妹相称。”当下叙齿为长,蜀国公主称呼秦玉锦为姊姊,称呼茂德帝姬为妹妹。
秦玉锦还要称呼秦无双为“妹妹”,秦无双不敢给秦寻太子招惹一点点麻烦。
秦寻太子手握辽宋辽国国主,手握秦家两代君王,已经够跋扈了,自己身为妾侍,当更加谨慎!
秦玉锦温厚笑道:“你也是公主了,当得起一声妹妹称呼。
将来我这个妹子还要托你多多照拂才是。”
秦玉锦兜兜转转,说到了正题上。
她这次入宫带着妹妹秦福悦来接待蜀国公主,正因为蜀国公主是秦寻太子的爱妾!秦寻太子现在权倾朝野,一言能决秦家两代人生死,秦玉锦巴结不上秦寻太子,借机巴结他的爱妾才是正道!
至于妹妹秦福悦,秦家上下早就有心将她卖给秦寻太子了!
大宋天家算是历朝历代中最有人情味的。
皇帝皇后过日子与一般大户人家相差不大,儿女绕膝,与父母的关系也比前代后代好大唐父子成仇是惯例,大清父子相厌是常态。
到了宋徽宗这一代,尽管秦吉和大皇子相看两相厌,可是日子还算是能过的,秦吉更是宠溺女儿。
尤其这个茂德帝姬,从小长得粉雕玉琢,宫中没有人不宠爱她,秦吉甚至还曾将她举过头顶看花灯。
可是天家终究是天家,当亲情遇到了政发也得让路。
宫变之后,秦吉不好意思对茂德直说,可不断催促长女秦玉锦去劝说多和秦寻太子交通往返。
秦玉锦也是气苦,反驳道:“秦福悦固然被暗许给秦寻太子,可是一来未曾明说,二来还待嫁闺中,哪里能这么不顾天家体面地贴上去?”
秦吉不管,只是感叹人世间多艰,天家儿女该为君父分忧。
秦玉锦也没有办法。
真的秦寻太子让父亲禅让让大皇子继位,大皇子待自己与妹妹自然大大不如父亲!秦玉锦只能去劝说妹妹秦福悦。
秦福悦倒是一个明事理的好儿女,听后落泪:“奴自小便知道自己是来红尘中历劫的,也罢,也罢,奴命苦,怨不得他人。
天家养育之恩没齿难忘!”先前汉唐公主多和亲,大宋士大夫视为耻辱,有宋一朝便没有送宗室女儿去和亲的。
想起公主和亲送往蛮荒之地嫁给蛮人,夫死再嫁给其儿子或者兄弟之类不堪丑事,秦玉锦与秦福悦两姐妹抱头痛哭了一场。
第二天,秦玉锦与秦福悦还得强打精神去迎接蜀国公主。
传说这蜀国公主一骑当先飞夺辽国南京皇宫,后来又从金兵夺回父亲天祚皇帝,收复匈奴领土,收复如许广袤土地,怎么也得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母夜叉吧?
秦玉锦与秦福悦怀着忐忑心情在延福宫门口站了许久,预备迎接一只母夜叉,结果却迎来两位女将。
两位女将都是肩宽腰细腿长面容姣好,怎么不是母夜叉,态度也恭谨万分。
要不是内侍分说这便是蜀国公主耶律余翠衍与公主梁绣,秦玉锦与秦福悦都以为是来错了人。
两位帝姬心情放松,看来人便怎么看怎么舒服,而蜀国公主与秦无双初见大宋帝姬便被为茂德帝姬的艳丽所震慑。
蜀国公主的母亲萧瑟瑟已经是辽国一等一的绝色,以美貌才气并重为天祚皇帝宠爱,蜀国公主也从小因为貌美受父皇宠溺。
今日两国公主初见,蜀国公主为茂德帝姬的美貌所震惊,眼睛都舍不得看向别处。
秦无双更是痴痴呆呆地看着茂德帝姬,心中只是翻滚着一个念头:人世间,怎生会有如许美人?莫不是真有仙子?
茂德帝姬看蜀国公主与梁公主和善,心中大为放松,又是从小被看得习惯的,莞尔道:“奴自小长在深宫之中,不比你们可以纵横燕地,幸好宫中艮岳精致,别有洞天。
奴与姊姊带你们去走走,可好?”